第二天,她没有请假,依旧穿着正式而时尚的小套装跨进早就等在门口的车子里。她走的时候冰冷的眼神穿过正在嚼面包的叶莎望向我,我想起她昨天晚上的话,会意的点了点头。
而等她刚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凑到叶莎身边,“你觉得雅西有什么变化么?”我试图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让她意会,如果每天让我面对她们两个的脸还要守口如瓶,除非我咬断自己的舌头,否则我一定会被憋死。
“有什么变化?”叶莎一边嚼她的面包一边用手机登陆邮箱查看邮件,都没有看我一眼。
“那你们两个……没事吧?”想到雅西让我瞒着她,我的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
“雅西跟你说什么了么?”她忽然抬头看着我,两个眸子带着些许惊惧。
“啊?没有啊,没说什么,我就是看到早晨你们两个没有说话。”我吱唔着掩饰我加速的心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哦,那我先去公司了。”说完,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走到门口,把脚插进那双ZARA的黑色翻毛皮高跟鞋里,她的目光在旁边那双同样款式同样号码只不过高5厘米的 Louboutin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提起鞋子走出门去。
一双ZARA的大众款自然不能和 Louboutin著名的小红底儿相提并论,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背影已经越来越像雅西了。
就在雅西低调的做小月子的时候,我们迎来了《魅》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时尚慈善晚会,今年的晚会由于Trend Line的合作权,和要跟《Beauti》进行一场明刀明枪的竞争,所以晚会办得格外隆重,红毯的部分被各家时尚媒体报道为“中国的时尚奥斯卡”。
晚会的开场被设计成《魅》所有的女性高管从二楼的旋转楼梯入场,男伴等候在楼梯口,晚会在韦伯著名的圆舞曲《邀舞》中拉开帷幕。我和叶莎享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叶被列入其中,不过这是表面的优惠政策,其实我是作为《魅》另外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江羽臣的女伴登场的,叶莎则是席尘的女伴。
作为股东、作为《魅》目前最重要的客户左修仁的女伴,雅西被排在第一个入场,后面的叶莎将被今天的主人席尘领入,随后则是我。
明快而辉煌典雅的音乐奏响,雅西穿着一身艳黄色的礼服款步而下,她美得不可方物,在楼梯的尾端左修仁微曲上身向她伸手,而雅西优雅得绕过左修仁的手伸向了第二位的席尘。
“你是今天的主人,无论客人有多么重要都不应该排在主人前面。”雅西挽起席尘的手低语。
叶莎跟在雅西的身后,只能把手搭在左修仁的手上,手指相处之时,他们会心一笑。
在我即将下楼的时候,等在楼下的江羽臣接起一个电话,然后就旁边的台阶走下去。我一个人看着楼梯的末端,那里没有等待我的男伴,我将一个人入场?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我惊惧的心脏也由于加速跳动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就在我决定英勇就义的时候,霍振东从侧面登上台,他朝我优雅得伸出手,他的笑容那么和煦、温暖。音乐的节奏重回悠扬欢快的曲调,前一分钟犹如暴风巨浪里岌岌可危的船舶,下一分钟就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我松了一口气,走下楼梯,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而我则是一手的潮湿。
他揽着我在音乐里旋转,这是他第二次救我于万众瞩目下的尴尬。
“谢谢霍总仗义相助。”音乐声中,手手相触的距离,即便是最正式的道谢也显得暧昧缠绵。
“林小姐的谢永远只是唇齿间的云淡风轻,所谓大恩不言谢,看来我对林小姐的恩情也是蜻蜓点水,不值一提。”霍振东没有任何表情得说。
我哑然,他的话语带着淡淡的玩笑,脸上的表情却冷里淡漠,他的眸子里是我永远也看不透的深沉。我很害怕这样的男人,我害怕席尘那张千年冰封的脸,害怕江羽臣的心思缜密,现在我同样对霍振东一汪深潭一样的眸子紧张不已。音乐声宛如我的救世主在我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戛然而止,我松开他的手,走下台。江羽臣在台下向我微微张开一只胳膊,我躲进他的怀里,那一刻我觉得那是我最温暖的港湾。
“对不起,刚才临时有事,我……”江羽臣轻轻道歉。
我望着他的眼睛摇摇头,我握紧了被他抓在手掌里的手,在他掌心的温暖里,我湿润的掌心开始变得干涩。
如果我稍加抬头,就可以看到霍振东和江羽臣彼此对视的眼神,我就不会再觉得他们两个只是生意场上的劲敌。
左修仁凑近雅西,“你不是还在生气吧。”
“别忘了现场还有《Beauti》的人,你妈费尽心机想让这场角逐看上去公平一点,那么我们也应该配合她演好这场戏。还有,我的策划案要通过e,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你的老情人。”
“雅西……”
没等左修仁说完,雅西就微笑着应召走向几个设计师。
叶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凑近雅西借空说问:“你怎么了,TL不会真的影响到你们了吧?”
雅西端着手里的香槟,脸上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她低头看了看叶莎脚上那双 Louboutin红底高跟鞋,“鞋子还合适么?不会卡脚吧。”
叶莎有点诧异她转移的话题,“没有,我们一直穿一样的码啊。”
雅西拍了拍她的肩头,“那就好。”
霍振东的身边霍雯雁笑的意味深长,“你对那位林菲小姐好像特别感兴趣。”
“我多看哪个女孩几眼,难道也惹得小姑姑不高兴?”
“振东,你知道我没有恶意。”霍雯雁的无辜得有些可怜。
席尘举着红酒碰响了靳雅女士手中的香槟,在清脆的碰撞声中,席尘低沉的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靳雅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几乎一样大的小狼崽子,优雅得笑了笑,“你和江家合作是你们的协议,我们之间合作也得有我们的协议。”
“我随时恭候。”
华丽的大厅,典雅的音乐,辉煌的灯火,一切欲望都在纸醉金迷的繁华里肆意滋长。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可是谁知道猎人能否如愿,入网的猎物就不会挣扎。
晚会结束的时候,北京居然下起雨来,雨水洗出晴朗的夜空,连日的阴霾被雨水冲散,北京春季的雨,滴滴如金。
我和江羽臣并排坐在车子后座,幽暗的车厢里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个男人在白天里太过光鲜耀眼,让我觉得自己永远都走不近他,只有在夜晚,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我对他所有的爱才得以释放。
“羽臣,你知道么,你刚才离开我好害怕,不仅那一刻无助。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我的世界从未有过你,一切都是水月镜花。那种感觉特别真实,好像是许久的记忆也好像是即将发生的未来,那种感觉熟悉的恐怖。”
江羽臣翻转胳膊把我揽进怀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搂得很紧。他身上的气味丝丝缕缕的钻进我的鼻子里,填补了我心里巨大的空虚,我抬起头,迎上他炙热而激烈的唇。在他的舌头全部侵入的时候我略微用力的推开他,静谧的空间里我们激烈而滞重的呼吸格外突兀。老张很和情谊得打开了收音机,音响里那个温柔的女生快速而标准的播报着天气预报。
当有一天那种虚幻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我回想这一刻,我仿佛看到江羽臣躲在黑暗里诡异得笑着,林菲,你觉得这样的海市蜃楼就美轮美奂了么?一切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