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就开始上班了,每到上班,她就觉得非常得难受,她讨厌办公室,一群人叽叽喳喳,都是说些无聊的话题,买衣服,买房子,化妆吃美食,聊老公聊小孩儿,她除了吃一样沾不上边,她也讨厌教室,镇高中的学生都是城里高中不要的,不会读书,只会玩手机谈恋爱打架,打麻将打牌赌博,一群熊孩子,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管理。
今年办公室又来了一些新老师,年轻的女孩子个个都是漂亮又活泼,她更加活得像一个阴影,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她的存在。现在每天去上班就自我安慰还能看到黎家康,假装自己在恋爱当中,幻想有个男人还愿意靠近她,幻想他坐在身边就是属于她的男人。
除了春节就是国庆节结婚的人多。这不办公室又在发喜糖,今年就有三对喜结连理,大家看到陈瑞希进来,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完全无视她,除了孙老师。
“陈老师来了,比你年轻的都结婚啦,这个国庆节有收获吗?”孙老师年纪比较大,爱做媒人,平时和陈瑞希说话比较多。
陈瑞希看到一片白眼,白茫茫的一片,感觉下了一场雪,让人觉得浑身发冷。陈瑞希清清嗓子,她就受不了这些白眼:“找了一个。”
简直就投了一个深水炸弹,办公室里聊天的,做事儿的都看着她,旁边的黎家康也看了她一眼,四目交对,感觉电光火石,陈瑞希想:这家伙的眼神是什么光波,让我浑身没劲。
陈瑞希瘫倒在椅子上,只感觉黎家康的目光就像一万支丘比特之箭齐刷刷地射向她,她受不了自己的心脏,在心里祈祷:“别再看我了,再看我就受不了了。”
黎家康心里在想:“哇噻!这个女人的目光这么猥琐,以前就知道她在背后偷偷摸摸地看着我,色咪咪的,没想到这么猥琐,一看到我就两眼放光,一会儿又迷离,一会儿又卖笑,就这个样子还勾引人!简直是三岁的智商!”
黎家康转过去低着头,差点吐出来:“她要是能找到男人,我就去吃屎。”
“陈老师,找了个什么样的?”
看着各位的表情,陈瑞希就知道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答案。
还能找什么样的?要不就是老头儿?离婚的?残疾人?都不可能,绝对是在骗人!
她知道这些人个个伶牙俐齿,说话尖酸刻薄,没人瞧得起她,不管她怎么说,只要她没把一个男人带到大家面前验证,都会被这些老师们当学生一样臭骂一顿。
“陈老师,怎么不说话啦,你说的找一个?不会是找了一个鸭子吧?”
陈瑞希搓搓手,这个话还不算太绝。
“找鸭子也正常,人家30岁了,女人这个年龄总得解决生理需要吧。”
陈瑞希抖抖脚,这个话也经常听,没什么大不了。
“三十岁的女人豆腐渣,再不找啊,真的嫁不出去喽。”
陈瑞希咳嗽几声,她不同意这样骂人不用脏字的话,要诅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她发飙了:“30岁就嫁不出去了,三十岁还很年轻,北京,上海,深圳,就在省会,没结婚的一大把。”
“可是你在乡下。”
“我就不可以辞职吗?”
大家呵呵笑了起来,自古以来这个办公室还没有辞职的,只有千方百计找关系参加考试进城的,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在乡下教教高中轻松稳定,生活压力小,幸福指数高,大部分是干了一辈子。
上完一节课,从教室出来,班主任找她。“陈老师,最近有家长投诉说你上课学生在玩手机,你都不管。”
“我怎么管呢,都在玩手机。上次我管了一个,说要跳楼,我敢管吗?”
“管还是要管的,家长投诉得很厉害的,虽然他们的小孩考不上大学,可是他们送小孩来读书就认为我们能把他的小孩送到大学去。”
“他想让小孩读大学,就别把手机给小孩啊,我管不了,学生的基础这么差,26个英语字母都写不对,上课对牛弹琴,那么多人玩手机,为什么学校不把手机缴掉?反正领导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我认真个什么劲啊,家长投诉就去找校长。”
“陈老师,话不能这么说,你骂学生骂家长又骂领导,也该反思一下自己。”
“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陈瑞希一路骂骂咧咧回到办公室,把书狠狠摔在桌子上,陈瑞希走了之后,黎家康和对面的小姑娘瞪了一眼陈瑞希。
“真是个神经病!刚才啪地一声像扔炸弹!吓死我了,我得换个座位。”
“别换,我舍不得你走。”小姑娘是新来的夏玲珑,嘴巴甜蜜性格俏皮。
“她今天说要辞职,现在又说不干了,会不会真的要走啊?真巴不得她快点走。”
“黎哥,我来了一个多月,感觉大家都很讨厌陈老师,没嫁出去的老师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看来我得好好努力,争取在这一年之内把自己嫁出去。黎哥,这道题怎么做得?教教我。”
陈瑞希回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就看到夏玲珑坐在她的位子上,靠在黎家康旁边,一头黑发遮住了两个人的脑袋,夏玲珑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轻言细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这一幕,她觉得自己那点幻想的恋爱也破灭了。
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夏玲珑第一次来办公室就对黎家康特别殷勤。
幻灭之风吹灭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黎家康抬头看到一张乌黑的脸和两只空洞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她像个骷髅。”黎家康一边想着,一边告别了夏玲珑,他偷偷地跟在陈瑞希的身后,只见她有气无力地拖着一双沉重的腿,慢慢地走出了学校的后门,走向了学校后面的篱笆江。
篱笆江上没有人,一江急水向东流。
她翻过河堤,走到了水边,她心情苦涩,风吹着她孤单的身子如纸片摇摆,仿佛人已死只剩驱壳。
一只手就拉住了纸片人,她倒在沙滩上。
“你干吗拉我?”
“你干嘛自杀?”
“谁说我自杀了?我死阎王爷也不收我呀!想死都不成!”
她就坐在沙滩上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