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溟王收回目光,视线投注在宇文携的脸上,“你跟你娘长得很像,想当年我们一起拜在青门下,习武练剑,那是孤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岁月!”
忆起往昔,夏溟王脸上忽喜忽悲,神色不定。一会儿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会儿恨意肆起意难平,最后只剩千帆过尽的沧桑无奈,往事皆化作一声叹息。
“父王认得我娘亲?”宇文携终于可以肯定他想念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秋子矜”夏溟王念出这个名字,恍如隔世。
“她是孤的师姐!”声音悠远绵长,一个名字又把他带到了回忆里,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正在对他招手。
“孤要去寻她了!这辈子不能做夫妻,但愿来世……”
声音渐渐变弱,宇文携看过去时,夏溟王已经瞌上了双眼。
“大王驾崩了!”
宇文携走出寑殿,身后是荀公公的哭喊声,悲天恸地!
宇文携终于知道十一殿下为何会反了!夏溟王给了他希望,眼看着王权在握。结果夏溟王临终前却立遗诏把王位传给了自己,十一一腔心血付诸东流又怎会甘心?
可他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弑君杀兄,那样的话即便成功得到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他故意透露消息给贤王和盛王,还暗中帮助他们纠集人马逼宫造反。
他打的是一手好主意,等到贤王和盛王逼宫弑君后,他最后再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他就是救驾功臣。哪怕夏溟王已死,他最多就是个救驾来迟,依旧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宇文携发觉自己竟然看走了眼,竟不知十一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深沉?
“本王要起兵攻打大漠王国!”
廊檐下,宇文携冷冷地对东鸷道。他半张脸隐在阴暗里,让人瞧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话里透出的果断坚毅不容拒绝。
“殿下,如今可不是个好时机!”东鸷温言劝说。
夏溟王崩逝,举国奔丧。此时出兵会引起朝堂动荡,怕是人人都不会赞同。
宇文携自是早有主张,“若是宣告天下,大王是被大漠王国的刺客所害呢?”
东鸷闻言说不出话来。
夜里的风犹带着寒意,刺的人浑身发凉。
宫里被重新清洗了一遍,看着焕然一新,空气中却仍可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被凉风一吹,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日复一日,在群臣皆起反对声中,到宇文携拿出夏溟王驾崩的“真相”,形势陡然反转。然仍旧有不少顽固坚持守和,不赞同起兵。
这场拉锯战不过持续了五天,就被宇文携以雷霆手段做了最后决断。
他任命伍吉为镇北大将军做先锋,蔡佑棋为忠武将军,最让人大感意外的是宇文携竟然任命云中雷为归德中郎将,负责粮草督运。
宇文携还下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御驾亲征!
这下,谁都坐不住了,群臣直谏婉劝磨破了嘴皮子,却动摇不了宇文携分毫。
这边做好了行军打仗的准备工作,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王国却还是一无所知。
天空晴朗,一碧如洗。
睿王府的花园里百花争艳,芬芳迷人。花红叶翠相映,隐隐可见八角亭里窈窕身影,时不时传来轻声笑语。
小丫鬟脚步匆匆踏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左右穿梭,不一会儿来到亭子里。
“姑娘,王府门外来了一位自称是您兄长的男子要见您!”小丫鬟对着坐在八角亭子里的三位佳人福了福,然后才向涵朵细声禀报道。
涵朵微微惊讶,“快把他请进来!”
她猜想应该是三哥高智,当时在军营里被迫分散,两人都来不及说上话,脱身后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还是后来从宇文携的口中得知他趁乱逃走了!
“姐姐尝尝我用晨露泡的茉莉花茶看看喜不喜欢?”梨雪亲自给涵朵斟了一杯茶,那茶水从她手中溢出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妹妹有心了!”涵朵客气地回了一句。
梨雪微微一笑,“妹妹也就只有这点心思了!”,她又给司颜到了一杯,“司颜姐姐也尝尝”
“多谢!”司颜不冷不热地回应一句。
清风徐来,夹杂着烂漫花香,花瓣飘落一地。粉的,白的,红的,地面平添了几分色彩。
偶有花瓣落在肩头,也不忍拂去。
就在这落英缤纷里,高智阔步而来,他风尘仆仆,身形眼见消瘦。
“涵朵!”
人未到声已至,满满的喜悦之情,还有久别重逢的喟叹,浓浓的情义全都在这一声呼唤里头。
“三哥!”涵朵亦是欣喜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你!”高智抓着妹妹的手臂,这真实的触感才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在梦里,
“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高智高兴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哥哥这段日子受苦了!”看到兄长饱经风霜的脸,涵朵心里满是愧疚。她安定下来后本应该给家人报个平安的,可因为担心被人追踪到行踪,她一直都没有跟家人联系过。
高智摇了摇头,“不苦,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三哥快坐下说话吧!”梨雪见他们兄妹只顾着站着说话,轻声提了个醒。
“好!”高智这才看了梨雪一眼。
重新坐下后,梨雪倒了杯茶递到高智面前,柔声道“三哥一路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高智客气地道了声谢,呷了一口茶,这才继续说道“涵朵,你怎么到睿王府来了?”
有外人在场,高智不得不隐晦地问出心中疑虑。他真正关心的是涵朵受胁迫还是自愿的?
涵朵面色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兄长的问话。
“姐姐受伤了,睿王府的小神医可以治好姐姐!”司颜看出了涵朵的为难,替她回答了高智的问话。
“谁能伤得了你?”高智丝毫不掩饰脸上惊讶之色,转而又流露急切之态,“伤的重不重?”
“已经好很多了!”涵朵特意忽略了兄长的第一个问题。
高智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他猜想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呼延祭打伤了涵朵,然后迫使涵朵跟他回来治伤。二是涵朵不小心被人所伤,呼延祭趁虚而入,逼着涵朵跟他走。
“那就好!”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高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想着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