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朵不见了,三七回去给两位师祖复命,这事显而易见是有预谋的。两位仙翁让三七即刻出城去寻人。
夜色清明,银月吐薄雾照大地,眼前的农庄清晰又迷离。
四周俱静,偶有几声犬吠。
庄子里的一间厢房亮着灯,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领着位老大夫匆匆走来。
“范先生,这位就是我们这里医术最高明的许大夫”管家对着范文筹恭敬地回禀。
“行!有劳许大夫跟我进去瞧瞧”范文筹一向沉稳的性子,此刻流露出焦虑之色。
他匆匆说完,领着许大夫进入厢房。
“司颜姑娘,大夫请来了!”
范文筹带着许大夫转过屏风,就见到司颜守在床沿。
“那太好了!赶紧给姐姐看看”司颜揪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隔着帐幔,床榻上的人影瞧不真切,就着恍惚摇动的灯光,许大夫坐在床边的小杌子给涵朵诊脉。
过了许久,许大夫才收回了手,他一言不发地收拾起药箱来。
“怎么样了?大夫”司颜见他神色复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姑娘之所以昏迷不醒,只怕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老朽没有这能耐解毒,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许大夫脸色有些难堪,又很是羞愧地直言相告。
“怎么会这样……”司颜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转而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入夜以后涵朵就昏迷过去,司颜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而且她也猜到了下毒之人,可她不认输,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她也还是要试一试。
“还有,明天日落之后,你们要是还找不到解药,这位姑娘只怕再难醒过来了”许大夫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连连辞过范文筹的诊金谢礼。
“这可如何是好?”这下,范文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涵朵可是宇文携心尖尖上的人,他可是知道宇文携在大雁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救出涵朵。他本以为自己终不负所望,完成了任务。
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呼延祭的掌握之中。
他若是不把涵朵送回去,难道要送一具尸体给宇文携吗?
可若是把涵朵就这么送回去?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我们不能拿姐姐的性命冒险!”司颜看得出范文筹内心里的挣扎,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她是万万不会拿涵朵的生死来赌的!
夜色渐渐深沉,万籁俱寂。
转眼天色微微亮,陡闻几声犬吠,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农庄。
天清气爽,日头慢慢爬到高空,照耀大地一片金黄。
前方有一处茶铺,司颜坐在马车上远远就听到了叫卖声。
她有些好奇地挑起帘子的一角往外面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压抑在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往头上窜。
“停车”司颜急忙对车夫吩咐了一句。
“好你个三七,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司颜才跳下马车,就提溜住正坐着悠哉喝茶的三七。
“司颜姐姐,这可不能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三七连忙开口讨饶。
“你奉谁的命?”司颜恼怒地把三七往地上一扔。
三七郁闷又委屈地道,“姐姐你知道的,我上面压着三座大山呢!”
转而又有些不服气地埋怨起来,“要是姐姐你们不想着逃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司颜怒而反驳,“要不是你的好师叔逼迫,涵姐姐何至于到处流浪?她一个尊贵的大族公主,却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有家不能归!”
“结果到了你嘴里,反而是涵姐姐的错了?”司颜越说越气,恨不能挖开他们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三七被她训的无地自容,耷拉着耳朵不敢回话。
“解药!”司颜说的累了,喘了口气对三七伸出了手。
“解药不在我手里”三七摇了摇头,一副可怜样。
他话才说完,见到司颜又要发怒,急忙解释道“姐姐我不骗你,涵姐姐身上的毒洗了药浴就能解”
司颜这才相信他说的话,没办法,为了给涵朵解毒,她只能随三七回睿王府。
希望终究又化成了泡影。
回到睿王府,涵朵泡了个药浴,总算苏醒了过来。
当她从司颜口中得知一切,她什么都没有说。可司颜还是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觉察到了她内心里的难过。
奈何,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又狡猾,司颜深感挫败。
这天,困扰大王契很久的事情终于在呼延祭归来之前得到了圆满的结局。
证人主动推翻之前的证词,承认一切都是出于对睿王的嫉恨而污蔑于他。至于幕后主使就是御史大夫习复扬。
证人说出习复扬如何收买他,如何跟踪睿王去到麒麟王面前献上两份大礼。事情来龙去脉交待的有理有据。
大王契心里百味杂陈,哪怕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可到此刻已经死无对证,加上习仲远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大喊冤枉。大王契不禁在想,证人此时站出来指证习复扬,这个契机未免寻的太过恰当了!
一边是旧证据,一边是新证据,皆是人证物证齐全,让人难辨真伪。
而这一切都是人证搞出来的是非!大王契把这罪过全都算在了人证头上,立即拟旨降罪,罚人证流放千里,永世不得赦免。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就在事情圆满结束,举国同庆之时,大军凯旋归来。
将领进宫复命后各自回府。
涵朵一早就从环儿口中得知呼延祭要回府的消息,看着跟前两个丫鬟喜笑颜开的模样,涵朵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她们两人终究是王府的婢女,一切都以睿王为主。她们只知道涵朵是睿王心尖上的人,把涵朵伺候好了是她们的责任。
她们又哪里知道涵朵的心思?到现在她们还以为涵朵失踪那天是被人挟持了!
在她们心里,睿王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所有女子最理想的夫君人选,又有哪家小姐会不愿意嫁给睿王?
至此,涵朵倒有些想念灵儿了。
呼延祭来不及洗去一身风尘,就疾步来到茗烟斋。
在路上,他已经听三七说了他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此刻,他的心情沉郁还隐隐有些气恼。
“王爷!”涵朵惊见他一脸山雨欲来的模样,不自觉地生出危机感。
“为何要这样做?”呼延祭一把钳制住涵朵的手臂,他手上一时失了分寸,使的手劲之大足以弄疼涵朵。
涵朵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忍着疼,迎着呼延祭质问的目光“王爷明知故问!”
呼延祭忽而笑了一声,“那你说的三年期限又是为何?是不是可以不作数了?”
“王爷若是怕了,自然可以不作数”涵朵冷冷地回答。
“你不必激我,话既已说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呼延祭被她的态度深深刺激到了,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涵朵,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