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秦萌萌的大多是过于美好的虚像与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有一点她对了：没有人不希望成为最好的那个自己。”

童露的语气淡定如常，不是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为什么你以前从未告诉过我，还有镜像位面这种东西？”

“真的，其实我对另一个位面的我很感兴趣。”从眼前人放大的瞳孔内，她能看到自己脸上平静的微笑：“尤其是当我觉得自己原本人生已经破烂到底毫无希望的时候，我特别想、特别想看看其他的我是怎么生活的。”

“她们会有爸爸妈妈照顾着长大么？会正常的上学、交友、玩闹？会拥有普通的人生么？还是，她们其实过得比我还惨，睡桥洞捡垃圾三餐不继，甚至从一开始就被人抛弃冻死在某个角落？”

明明着残酷的话，她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哈，那样的人生或许也不错。那样我就可以直接接手那个位面而不用担心出现两个自己的悖论，反正另一个我已经死掉了。你是么？”

“告诉我，是否真有那种镜像位面，如果有的话，上面是不是真的存在关于我的另一种人生？”撩起阿茕的刘海，童露无声送上一个吻：“告诉我实话好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这件事，还迎…”

她的眼睛里像多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的神，你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

“……镜像位面、镜像位面的确是存在的，那个秦萌萌没骗你。”将双手搭在对方胸口上，阿茕觉得自己一下子失去了谎的能力：“在某个地方确实有某些不同的你存在，同时在空间穿越中，你也有一定几率会遇到以前熟悉的人……”

“但是，你并不需要理会他们！”她急速眨眼，想解释清楚却偏偏脑子打结：“因为，因为一个饶意义不会超过他所在的位面！你、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么？”

“就是，嗯，就算另一个位面中的你过得再好或是活得再惨，那都与你无关！因为你仅仅存在于那个诞生出你的初始位面！反抗军不是过你可以找到另外那些镜像位面么？那也没错，但是镜像位面的数量本来就少，而且它镜像的是那个初始位面，而不是位面上的你。”

“有的镜像位面几乎一模一样，但就是缺了你自己的角色。”

阿茕吐了口气，转转眼睛：“如果那个镜像位面中没有你，那么那一位面对你来意义不大如果镜像中也包括你，那你也没必要特意去看，因为一个位面上不需要两个相同角色！总之，镜像位面仅仅是一个干扰项而已。”

“我并不想故意隐瞒它的存在，我只是不希望拯救者真的接触到它。”她又露出兔子般委委屈屈的表情：“有的拯救者貌似相当在意这种镜像，为此甚至不惜代价进入其中，只是为了让那个位面中的自己拥有完美人生罢了。”

“但是，这和他自身又有什么关系？”不懂人心的兔子垂下睫毛：“难道拯救了其他位面中所有的自己，他自身就能得到幸福吗？”

“人类的个体本来就是独立存在的，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只是一种单纯的自我满足！”

单纯么？童露默默瞥她一眼：看来自家兔脸对人类的了解还是也太少了，有必要教育一下：“阿茕，作为虚空主神的你或许不能理解人类的感受吧。”

“你自我满足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有的人活着的意义就是自我满足。”着她突然向后一仰，故作疏离状：“毕竟人生在世几十年，能真正满足自我的人也没几个。”

“只有拥有幸福的人，才能放弃对幸福的追求。”

她敲敲脑袋：“就拿我做例子吧。我就是那种，明知镜像无意义，然还是忍不住想抓住那些虚影的人。”

“如果你从就被抛弃在福利院门口，成长中缺衣少食、脑子不好也只有蛮力，并且很早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负担起别饶人生，那么你就知道普通的幸福对我而言又多么难得了。”缓缓叹一口气后，她开始回忆自己的成长历程：

“我在三岁的时候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穿着一声还算干净的裙子，还有拖鞋，福利院的嬷嬷一直我父母对我还算有良心。当然，如果那时不是冬就更好了。我命大没冻死，还被嬷嬷捡了回去，从此成为福利院一员”

“嬷嬷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因此为人和善，温柔可亲。她会把我们送到一边的教会学校读学，但又从来不强迫我们跟着她信教。“上帝保佑他虔诚的子民。”她每次吃饭前都会祷告，但祷告过后，又会转过头来告诉我们“真正幸福的人是不用祈祷的。”那时我还听不懂她的话”

“福利院里总是有很多孩子，所以，衣物和食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够。”摊开手，她望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那些吃的喝的就像是冬的雪，一瞬间就化掉了。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念书的机会，但那些没能去到养父母身边的孩子，嬷嬷都会想尽办法让他读书，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福利院需要继续开下去，嬷嬷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继承人。”

到这里，童露又是一声叹息：“而这个担子，很快就落到了既没人领养、而且年纪又偏大的我身上。我从很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未来：坐在破破烂烂的炉子边上，给身边一圈圈的孩子读一本破旧的故事书，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嬷嬷的现在，就是我的未来。”

“所以，你明白了吗？”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兔子：“如果可以，我这的很想看看另外一个自己是什么样的，是否能拥有一个可以自己选择的未来？”

“要是能重来，我只希望能看到一线光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