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把箱子放回瓷砖台下,站了起来,看着她,眼神里始终充满着温柔,温柔中带着令人揪心的无奈。
她不敢看他,甚至都不敢再与他有所接触,竭力回避着一切。
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然而,她已经答应人家,冒充女友,面见他的父母,始终都是不能违诺的。
沈可心深深地吸了口气,梳理了换装时弄乱的马尾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让自己涌现过的那份激动和不安,恢复平静。
这是她必须要努力做到的,至少在去见他父母之前,要恢复那种自然,不然人家父母见了,连自己都会觉得穿帮。
穿帮了,还不如不去。
混乱后,一方陋室,重回往日二人在一起无猜的场景。
“你爸妈现在?”她这才问起他想要自己去见的人的情形。
“早上到的,现在在我房间休息。”
“那他们中饭呢?”其实她是想问,怎么见,又不好直接说,最后蹦出这六个字。
“你爸妈待几天?”还没等他回答,又快补了一句。
这才是关键!
冒牌多久?危险系数多高?承受压力有多少?后遗症有吗?
一箩筐的问题,出不了口,只能暗自着急。
“他们吃了休息的。”他回答着,轻描淡写,看着沈可心,摇了摇头,又报以不知的表情,无辜的样,可怜兮兮。
“你怎么出卖我的?”她看着一脸委屈的无辜少年,尖牙利嘴。
她要了解,她这个冒牌女友的个人信息,被他透露了多少。
她决定在被他搞得措手不及之前,力挽狂澜,把那不必要的麻烦,消灭在最先萌芽的状态,以绝后患。
“都说了。”他要坦白从宽,怕抗拒从严。
“什么?”不知所云。
“你给我庆生,你送我礼物,你给我做饭我们一起看书听音乐,我们一起游玩,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平时说话总慢小半拍的人,突然爆发了小宇宙,连着你你你,又是我们我们我们的。
“跳进黄河也没用了!”她听着他声音跳动,看着他神采飞扬,心里一顿拳打脚踢,又不得不承认,都是事实,一声哀嚎,悲愤三分钟。
“然后,阿姆说,想吃你做的菜。”他看着她,表情认真,没有闹着玩。
“什么?”高八度的音,差点把陋室不太厚实的天花板震塌了。
她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张嘴成,两手在胸前,拼命手心相对搓着,仿佛要搓出个子丑寅卯。
然后,她又在陋室,打着圈,跳着脚,要发狂的样。
只是,他看到的是另一个版本,她穿着的粉绿的荷边裙,在她的顿足打转中,婀娜起舞!
“反正,你得帮我!”他又柔柔的一句,吃定沈家姑娘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世报了!
不!立马要报。
最后,看在他照顾自己快两年的份上,不得不,以冒牌女友的身份,准备接风宴。
“你爸妈爱吃什么?”她想摸个底,不至于给沈家丢脸。
“你做的,他们都爱!”抓个同盟者,又吃里扒外,一阵恼。
好歹,她在老师家也锻炼了不少日子,加上爷爷老家是沿海,对福建人的饮食并不陌生。
于是,在他们逛了城最好的菜场后,她脑子有了主意。
终于,黑凤凰与中外合资,满载着一份情谊,来到了厂里。
传达室的大爷,堆着一脸的笑,听着沈可心打招呼,然后还莫名的说一句,“伊家有福。”
伊玄瑞听得乐不拢嘴,仿佛冒牌的一瞬间转了正。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中,先去了厨房,也不敢惊扰休息中的人,整理收拾起来。
还好,这时候,厨房的人都撤离,成了他们二人的天下。
那条打不死的黑鱼,当然成了伊玄瑞手下的败将。
沈可心今天要把着淡水鱼中的狠角色,变成今晚的主菜。中间部分肉多的,用来炒黑鱼片,佐以红绿青椒,还有城有名的雪里蕻头尾用来做黑鱼汤,佐已火腿黑木耳枸杞子。
他们还买了芦笋,去了老,成寸段,用来做麻油破芦笋矮脚小青菜配香菇里脊肉成丁,配以毛豆茄子丁。
一切安排就绪,成竹在胸。
当然,这些东西,正经八儿的儿子只是傀儡,反倒是冒牌女友成了主角。
一阵叹息,一顿忙碌,探哨来报,父母大人要接见了。
刚忙碌完的人,看着妈宝男指了指自己的仪容,问着,“行不?”
“行!”说着,还趁势帮她撸了下头发。
然后,他很自然的,不顾她的反对,拉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进入房间。
当然,沈可心,只能服从,绝对服从,不能反抗,不能穿帮。
她面露微笑,泛着过于激动的红晕,典雅可人,谦而不卑,宛若芙蓉仙子翩然。
“叔叔好!阿姨好!”一声招呼,他的双亲很自然的面露喜色。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谁家不喜欢?!
还没见公婆,就忙着做接风宴,可谓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
当然,沈可心今天能有这样,不得不感谢知识,阅历,累积了修养,把一个风风火火的野丫头变了样。
他拉着她,坐在了长沙发上,一脸的甜蜜,黏在她身旁,有理由,有借口,堂而皇之,不怕见笑,不怕抵抗。
哎没法,不超底线,!
休息得很精神的人,似曾见过,端坐椅子上,温和地问着一些场面上话,一些估计都被伊玄瑞出卖的信息。
她面露微笑,不吭不卑,回答着是或点点头,成了没思想的小丫头。
然后她会趁他父母不注意的时候,白他一眼,似乎在问没穿帮吧?
“听说你都写了文章发表了?”和蔼的阿爸,有着同伊玄瑞一样的声线,略带一点而沙哑,问着。
“只是一小篇。”她柔柔地回答着,本来想说不足挂齿,想着太迂,放弃了,留着沈可心的本色。
“好!你们两个,以后就比翼双飞,共同进步。”她点了点头,他的头成了小鸡啄米。
“读幼儿师范,很好。”精明的阿姆,有神的眼,一直盯着她,沈家姑娘差点心里发毛。
“听说,你的户口是农村的?”
“是!”她如实回答,还想着,这一招你会放弃我这个假冒了吧?
“只要你对我儿子好,我们不计较。”阿姆平静地回答着。
精明干练的母亲,竟犯了糊涂,户口这个堪称世界之最的难题,竟然这样轻描淡写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