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王两家离得不远,两孩子现在建立了坚定的革命友情,自然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走,第二天早上王典走路姿势不对,田野就发现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相伴着走到学校,正好遇见高老师,看见王典的模样,就知道挨了打,他也没办法,每次家访完了,这孩子都要挨打,可就是没用,该怎么样他还是怎么样。
看见田野跟他在一起,高老师忽然就起了心思,现在流行学习互助小组,让他俩组个小组就挺好的,田野这孩子爱学习进步快,刚进班时还是中等水平,这次考试已经进入十二名了,有他带着,近朱者赤,说不定王典的成绩就上来了。
跟俩孩子一说,王典自然是愿意的,但是还要装一装:“我是没意见,只要田野不嫌我笨就行。”
田野更高兴:“老师,我愿意!”
学习小组正式成立了,王典每天放学先去田家写完作业才回家,有时候还在田家吃个晚饭,还别说,王典的作业确实比以前交得勤快,高老师夸了几次,还特意去家访,跟两家家长都说了一遍。
其实呢,就是王典终于有了固定的抄作业的地方了,田野写数学作业的时候,他闲着无聊,田野也不跟他玩,他说话田野也不理他,王典只好先把语文作业的抄写和解词之类的写完。
等田野的数学作业写完了,他拿过来抄一遍就算完事了,数学怎么样不知道,语文的字和词算是混了个脸熟。
有时候田野写完得早,还会拉着王典给讲讲数学题,这么一来,下次小考的时候,王典竟然从班级倒数第一的宝座上,跳到了倒数第十三,而田野,也顺利地爬进了前十,第八名。
高老师和王学礼都觉得这学习小组不错,值得发扬下去,古人的话诚不我欺,果然是近朱者赤。
田野这孩子向来懂事,不用母亲和姐姐操心,宋秀致觉得自己成天没事干,蝎子就是烧好炉子喷点水就行,不需要经常喂,就起了找工作的心思,考虑着多挣一份工资,能给孩子们加点营养,将来田橙上大学也需要学费。
宋秀致跟宋荫卿说了,老爷子就给她找了份临时工作,在县医院食堂里面帮厨,每个月能有二十来块钱的收入。
这也很不错了,宋秀致跟田橙商量,田橙开始时不太愿意,冬天的食堂其实很不好干的,刷碗洗菜什么的,有时顾得上用热水,有时顾不上了,凉水也就用了,她担心宋秀致受苦。
宋秀致已经去看过了,觉得还不错:“没事,医院锅炉房有热水,而且灶上也总是温着水的,我注意些肯定没事的,橙子,人不能总是闲着,在家里窝着,会窝出病来的。”
宋秀致最后还是去上班了,听说她去上班,宋书臻给送了辆旧自行车,是他自己组装的,看着旧,骑起来却很顺溜,和破旧的外表完全是两回事。
本来宋秀致不想要的,奈何宋书臻放下就走了:“姐,这又不是新的,是我从废品收购站弄回来的废旧零件自己装的,统共也没几个钱。”
宋秀致喊他没喊住,犹豫了一下她不会骑自行车。
站在原地,宋秀致看看那辆外表破旧,却擦得干干净净还上了油的自行车,想想自己上一次坐自行车,还是田满仓活着的时候,两人回娘家骑了父亲的自行车,在县城的街道上闲逛。
那时候田橙还放在姥姥家里给看着,田野还没出生呢,田满仓穿着白衬衣,下摆勒在裤子里面,肩宽腿长,温柔又和气,风把他的衬衣吹得鼓起来,猎猎作响,晚上回去的时候,还给孩子买了奶糖。
那情景就像昨天一样,那时的日子虽然苦,可是多好啊。
咬了咬牙,宋秀致把自行车推出去,找了片宽阔人少的空地,就开始练习骑自行车了。
没了的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天冷了,宋秀臻已经换上了厚外套,包包也换了,她家里的经济条件比较充裕,两口子都上班,公婆也是双职工,经济上经常给补贴着,唯一的遗憾就是缺少个儿子。
生完舒文文之后,她就一直没再有过孕,反正宋秀臻不急,舒家智是什么都由着她的,也没催过,倒是公婆经常催着让再生一个,哪怕是个女儿呢,两个孩子有个伴。
今天轮休,宋秀臻想出去买二斤肉,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拎起包包正要走,宋秀臻犹豫一下,看看桌上边角都磨破了的石灰纸包,还是折返回去,从孩子的作业本上扯了块纸,把破了的纸换下来,包好石灰随意塞在包里。
橙子千叮万嘱的,每次见面都要唠叨一次,她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包里放这个东西好像也无所谓,拿着就拿着吧。
把石灰包装进包里的时候,宋秀臻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真的能用上这个东西。
菜市场附近的小巷子里,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拽住她的包,她拽着包的另一头,一只手缠在包的带子上,两人拉锯几下,宋秀臻忽然反应过来,尖叫起来:“来人啊,有人抢包了!”
那人眼中露出凶光,一只手伸到腰后摸索,宋秀臻忽然福至心灵,也把一只手伸进包里摸索着,抓出那只纸包,不顾手上还缠着包带,用力掷向那人的脸!
纸包落在男人的脸上散开来,纷纷扬扬的白色石灰粉散得满脸都是,男人低吼一声,手里的刀子冲着她扎了过来!
宋秀臻扔出纸包的同时就已经后退了,奈何包带缠在手上,退不两步就被扯着坐倒了,男人看不见,刀子从她头顶上刺过,反手扔了刀子,捂住双眼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跑不几步,咚的一声,一头撞在墙上。
巷子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宋秀臻惊恐回头,拣起那把刀放在胸前,看见进来的是几个大爷大妈,手里抓着笤帚铁锹之类的家什儿,伴着乱哄哄的喊声,登时松了口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