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难道说,前段时间受的委屈太多了,这是老天爷来补偿她了?
宋秀致站了一会儿,见来往的人都在看她,便赶紧骑上自行车回去了县医院。
前几天宋秀致跟着食堂的车去搬菜的时候,蔬菜门市部的一个妇女跟她说,听说副食门市部那边招临时工,建议她可以去试试看。
有句顺口溜,听诊器方向盘,劳资干部售货员,现在售货员是最吃香的几种职业之一,宋秀致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去当售货员,所以她当时根本就没怎么听到心里去。
就凭她这样没有什么关系的,想要当售货员根本不可能,人家就算招临时工,肯定也是要先照顾本单位的职工家属和子女。
那个妇女见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在她跟前劝了好半天,还帮着她把菜往平板车上搬,一边干活一边劝说,现在政策变了,这次的招工和以前不一样,让她最好试一试,宋秀致经不起她劝,加上这段时间在食堂干得实在憋屈,也就点头答应了。
拖了好几天,今天早上忙完早点,她跟食堂经理请一个小时的假,经理把她批评讥讽了一番,才不耐烦地算是放行了。
事实上,食堂早点九点就结束了,中午饭要十点半才开始做,中间的一个半小时,职工们都是闲着没事坐着聊聊天,或者出去逛一下也可以,只要到点能回来,不误事就行。
食堂经理就是因为上次的事,看宋秀致不顺眼,才在各种事情上对她诸多刁难的。
宋秀致也没抱太大希望,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副食商店的经理和她谈了几句,大概问了问她的情况,居然当场就拍板定下,让她明天过来上班。
直到回到县医院食堂,宋秀致还有几分懵,她不知道那边的工作保险不保险,会不会去了干上几天,就不让她做了,回到这边也不敢直接辞职,只是跟经理商量,说想请一个星期的假。
经理当然不给她请假,不说他本来就看宋秀致不顺眼,就说食堂这一摊子,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儿,前段时间为了整治宋秀致,他还辞退了一个打杂的临时工,把那人的活儿全摊到宋秀致身上了,现在宋秀致请假,这些工作谁来做?
批评了宋秀致几句,看这个向来好脾气的女人一声不吭地站着,就是不肯走,食堂经理就有点火大,他是跋扈惯了的,当时就拍着桌子骂了起来。
经理本来就是院长的一个远房亲戚,没什么文化,骂起人来越骂越难听,开始还打几句似是而非的官腔,后来就连脏话也冒出来了。
宋秀致听了几句,转头就出去了。
经理以为她老实了,没想到宋秀致出去,转头就找了主管的副院长,要求辞职并且要领这个月的工资。
那副院长跟院长本来就有点面和心不和,听了这事,再叫了几个食堂的职工来一问,虽然大伙儿都吞吞吐吐的,可几个人的话加起来前后一印证,事情也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谁家门上也没挂着无事牌,家里有事不给请假,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副院长二话不说,给了宋秀致两个选择,想请假她可以请假,如果一定要辞职的话,也可以辞职,请假的话假期要扣工资,辞职的话,以前的工资照发。
到这份儿上,宋秀致也不想着保住这份工作了,她痛快领了工资走人,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慢慢处理去吧。
食堂经理从来都没想过,这个老实巴交,跟谁都客气有礼的女人,被他欺负了那么久,干着两个人的活儿都一声没吭过的女人,竟然会直接闹到上面去。
被副院长叫去骂了一顿也就不说了,明天,啊不,今天中午的饭都成了问题,宋秀致走了,相当于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干活儿,中午根本就忙不过来。
宋秀致也是豁出去了,拿着工资回家,翻出肉票去国营肉店割了一斤五花肉,切成方块炖在锅里,就去照顾蝎子和黄粉虫了。
想想田橙说得也对,反正家里养的这些蝎子,就足够养活一家三口的,何必非得受这种小人的气呢,副食商店那边的活儿,能做就做,不能做的话,她就在家里养蝎子了。
眼看蝎子繁殖季节就要到来,大不了今年多养一点,给蝎子喂了食,宋秀致正给黄粉虫撒料呢,田小乌飞过来落在她肩膀上。
宋秀致头也不抬地嘘了一声:“小乌,给你吃才能吃,不能自己进去偷吃。”
“是,是。”田小乌怪腔怪调地叫了两声,蹲在她的肩头,歪着脑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黄粉虫,真是,看着就很美味啊,如果让它放开肚皮吃,它能不停地吃到明天。
给田小乌抓了几只黄粉虫,出去给虎子倒了点水,回到家里,田喵猫不知道去哪儿浪了一圈,才刚刚回来,正蹲在灶台前面,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呢。
屋里充满了红烧肉的香味,宋秀致看看座钟,发现都十二点了,田野还没回来,心里就有点生气,平时她的工作忙,中午不能回家,田野都是自己凑合吃的,今天她偶然回来一次,田野就不在家。
看这样子,小家伙是不是经常中午不回家,就在外面瞎浪呢。
看看肉炖得差不多了,宋秀致削了颗土豆,切成块放成锅里,又在边上贴了饼子,就等着看田野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来。
田喵猫看宋秀致这个样子,就知道田野要坏事,谁能想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上班的宋秀致,今天中午忽然会回来呢。
它也不等着吃肉了,慢悠悠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伸爪子划拉了一下门框,田小乌就丢下正在吃的东西,忽啦一声飞出去了。
一乌一喵贼兮兮地在院子角落里碰面,田喵猫声音极低地问:“喵喵,田野呢?”
田小乌不会像田喵猫那样压低嗓子,不过它也不用压低嗓子,毕竟乌鸫会讲话虽然神异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它怪声怪调地说:“不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