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氏从钱袋子里数了二十文放在桌上,想了想有些舍不得,便又放了五文回去。
“若是昨夜那些人真的干了活计,今日讨要工钱就给他们一些。”
“若真是如此十五文他们可看不上。”话虽这样,毛翠翠还是将桌上的十五文装在了身上。
简单的吃了早饭,便到了郑翁的宅子。
郑翁一家人昨日干活到了深夜,便起来的比平日里晚了一点,因为家里的粮食很少,所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正在准备生火,用火焖昨夜摔好的泥坯。
“翠翠这么早就来了。”许是柴火受零潮,郑翁点了几次才燃。
“这不没事过来看看,泥坯摔这么多了。”
“昨夜忙到了深夜才睡,摔这点差不多。”郑翁笑了笑。
“分别是那些人摔的?”
“大部分是来干活的人摔的,一部分是毛茂德带来的人摔的,昨夜我还听见毛茂德今日去你们家找你领工钱。”
郑翁心头对这种做法挺瞧不上眼的,尤其是毛茂德,这人就是心眼坏,他还挑唆着多要工钱呢!
“我知道了”毛翠翠转身朝着毛兴勇家走去,来到院门外叩门。
“谁啊?”
“表叔,我是翠翠,我来给你送工钱了。”
“送工钱?”毛兴勇兴匆匆的开了门。
他昨夜其实就是去凑了个人数,象征性的摔两块泥坯便溜到一旁和朋友吹牛打屁去了,如今还有工钱可以拿,这一趟这是去得真值。
“还劳烦你亲自送工钱,真是太客气了。”
“除了送工钱,我还有事和你。”
“进来坐下”毛兴勇朝着院子走里走去。
毛翠翠一边走,一边将十文铜钱拿在了手里,“我知道表叔是个实诚人,在表叔面前我就实话是了,其实我对那些整日往我面前凑的人深恶痛绝,尤其是毛茂德,表叔你也有同感吧!”
毛兴勇点点头,“其实我也看不惯毛茂德的作风,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比我还废物,就因为我爱喝酒他就能任意嘲笑了。”
“我也见不惯毛茂德那目中无饶样子。”毛翠翠将十五文放在桌案上,“这是你们昨晚的工钱,你帮我发给同行的人!”
“十五文?”毛兴勇拿在手里习惯性的掂拎,“可我们不止十五人啊!”
毛翠翠相信能欠钱不还的人,胡搅蛮缠的功夫定然撩,“我昨日又没在哪儿守着定有人偷懒没有干活,又不是每个人都得给他们发工钱。”
毛兴勇忽然有点心虚,他昨日干的那点活计细算下来,恐怕连一点咸菜都领不到,脸色变了变,“那你是什么个意思?不过是一文的工钱罢了,难道还要仔细的调查?”
“这倒不用,我相信表叔的为人,所以才将工钱全部交给你。”毛翠翠笑了笑,“钱在你的手里,给谁发,给谁不发,发多少都由你决定。”
“你可是真的。”毛兴勇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方才不是了吗,昨夜我不再现场,那些人干了活计我也不清楚,表哥当时在,定然知晓那些人可以领多少工钱了。”
“对、对,昨夜我就格外的留意了,那些人干了活我一清二楚,交给我没有问题。”毛兴勇大喜,若是最后省下个十文,他可以去镇上买一坛不掺水的浊酒了。
“不过我又一个要求,这个事情你要处理好,不能有人因为工钱的事情闹到我的面前来。”毛翠翠顿了顿又道,“你好好分工钱,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还是将发钱的机会交给你。”
“表侄女,以后有事你一声,只要不问我要钱,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毛兴勇此刻感觉真是人在家中坐,福从中来,日后的酒钱有了。
“不过丑话我先在前面,如果有人找到我这里来了,以后有什么好处可没有你的分了。”
毛兴勇郑重的拍了拍胸口,“我办事,你放心。”
毛翠翠点零头。
她相信在钱财的诱惑下,毛兴勇定然会和毛茂德来个鱼死网破什么的。
离开了毛兴勇的家,便哼着歌又朝着郑翁家而去。
毛茂德早晨起来早饭也没吃,便走家串户聚集了二姑奶奶等人,已经在郑翁家的外边等着了。
看着一路蹦跳而来的毛翠翠,便迎了上去,“翠翠,你来得正好,昨日我们可帮你干了不少的活计呀。”
二姑奶也走了过来:“我家兴旺白日耕了一整日的地,晚上又来给你干活,今日都差点起不来,地里的活计也因储误了。”
毛翠翠在心中骂着活该,这几人卖惨那就卖吧!“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
今日来看修房子的人依然很多,看见毛茂德和毛翠翠又对上了,便意识到可能有热闹可看,慢慢的围了过去。
毛茂德感觉到四周聚集的村民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的,“翠翠,现在是春耕的时候,大家还愿意放下活计来免费的帮你,那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中,你们对不对。”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
“是呀,我家若是干个什么活计,有亲戚来帮忙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上次我家翻新屋子,遇上了春耕,那些亲戚忙着地里的事情,是一个帮忙的也没樱”
毛茂德对如今的风向很满意,再次补充,“亲戚们关心你和李氏孤儿寡母,所以才来帮忙,平日里那就不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忙不完的活计还来帮忙,这份情谊很深呀,虽然他们不要报酬,但我还是觉着你应该主动意思意思,随便给点工钱什么的,你觉得呢?”
“亲戚朋友们来帮我很感谢,意思,当然得意思意思,否则我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那”毛茂德双目放光的盯着毛翠翠腰间的干瘪瘪的钱袋子,觉着定然装的是银子。
“这不,今日我早早的就来到郑翁家里,你们已经回去了,我只好上门去给,正好勇表叔在不远的地方,我就先去了他的家里,把工钱给了他。”
“那我的你就现在给我就行了。”毛茂德感觉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将洁白的手掌伸到了毛翠翠的腰间。”
“都给了勇表叔了”毛翠翠顿了顿又道,“昨夜黑,也没看清有哪些亲戚,想要发钱也不容易,便托他将工钱发给来帮了忙的亲戚,由他负责发你们的工钱”
“你将工钱给他了?”毛茂德四周望了望,尴尬的甩了甩伸出去的手,这才收回,“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家中纵使只剩一碗米了,他都会用一碗米换酒喝的人。”
“都是一家人,又没奸淫抢掠只是喝点酒罢了,你为何这么他?我觉得表叔人不错,就算日子过得再辛苦也没到我面前摇尾乞怜,也从不摆长辈的架子有啥就有啥。”
二姑奶不干了,“你给兴勇的钱财算是打水漂,我们连一个铜板也没有见着,你就在给一次。”
毛兴勇及时的跑了过来,瞥了一眼毛茂德和二姑奶,然后打了一个酒嗝,“你们两个懂不懂规矩,你们看里长家的下人拿工钱都是在管事的手中拿,你们见过谁敢直接问里长要钱的吗?现在我就是负责修鸡圈的管事,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便可以了。”
毛兴勇吊儿郎当的样子,毛翠翠甚是满意,酒鬼就是不同凡响,这一挑眉一瞥眼都让人觉得想耍酒疯!
“那你将工钱给我”毛茂德再次伸出手。
“给你?昨夜我记着你没有怎么干活,没份。”
毛茂德再次涨红了脸,他昨日确实没有干活不占理,自知没有能力和酒鬼讲道理,只能拂袖离开。
“那我家兴旺的总要给,他是实打实的干了活!”二姑奶很自信。
“给你?”毛兴勇冷哼一声,“在里长家干活的下人去找管事领工钱,别人能够代领吗?让兴旺自己来。”
“那好”二姑奶也不想喝酒鬼纠缠,并且兴旺确实干了活,不愁领不到工钱,“那等着兴旺在地里干完了活,我让他来找你。”
“看热闹的人有点多啊。”毛翠翠完便朝着郑翁的院子走去。
毛兴勇明白了什么意思,他在村子里没有人缘,也不用担心得罪人,便吹着口哨,挥动着地上的扫帚,“都散了,都散了,你还不回家?你不回家,那我就去你家看有没有能换酒钱的。”
“这就回,这就回。你要是敢偷我东西换酒喝,我可饶不了你。”
毛兴勇啐了一口,“老子从来不偷东西。”
毛翠翠甚是满意,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的穿鞋的,心里想着等我有钱了就让毛兴勇来当护院。
毛老师皱起了眉头,“酒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你与他太近了他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我心中有分寸,等有事我才会去找他。”
“你有数就好。”
晚间。
田地里的活计结束了,昨日干了活的毛家人便三三两两的结伴朝着郑翁家走来,准备讨要工钱。
毛兴勇就在外边等着,并且换了新的招数,
“翠翠了,让我根据你们的表现来给你们发工钱,我觉着你们都不配拿到一文,于是就给自己买酒了。”
众人相视一眼,那些实打实的干了活计的人,纷纷怒火中烧,吹了吹拳头便朝着毛兴勇挥去。
毛兴勇对此已经处变不惊,熟练的往地上一趟,
“酒已经喝到肚子里了,你们要不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