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玧被这种宁静所感,亦被姬环这一笑所福他端起茶杯,放到鼻尖轻嗅,而后浅尝了一口。而后他评价道:
“清冽回甘,既有春日的温暖,又有冬日的寒凉,是为茶中极品。敢问谷光大师,此茶可有名?”
谷光淡淡一笑,轻轻浅浅,就如茶水回香,“阳春白雪。世间众生,猫狗吃肉,鸡鸭吃米,牛马吃草,人要吃饭。不同的是,人除了吃之外,还有思想与见解。就拿喝茶来,不会喝茶的人感觉到茶好苦,会喝茶的人却是早晚都得来点茶不可。人间之事,就譬如饮茶,有人苦,有人甘,有人恓惶,有人却无比自在。”
姬环放下手中粗陶茶杯,茶中的甘甜还由在心间。确实初喝苦,过上些时间,便能体会到其中甘甜。
“大师心思玲珑。”宫玧亦放下粗陶茶杯,“既如此,大师便给我们俩讲一段般若心经吧。”
谷光大师于寥寥绕绕的茶雾中,嗓音清亮的讲起了心经。
“饶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事物的生住异灭、成住坏空都无法逃避,只有觅得生命永恒的归宿,才能真正离苦得乐,到达极乐世界。般若心经为智慧之母,时时以心念护持,反身关照自我,自然在行住坐卧之间,身心自在轻安,处处结的善缘。般若二字在佛法中非常重要,人活在世间终不免三苦八难,遇到挫折与风浪时,如果没有般若作舟,沉浮其中焉能轻松自在?一念顿悟可以放下身心,解脱自在一念生迷,只会作茧自缚,不得安宁。”
佛法本身枯燥乏味难懂,谷光大师却能讲的不枯不燥,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姬环、宫玧两人全副心神。
整整两个时辰,禅房中只听见他一饶声音,清清淡淡铺成。
宫玧也不得不承认,谷光大师确实很有见解。
“两位施主,色已晚,不如留宿一晚。”谷光大师从佛垫上站起,将窗打开一扇缝隙。
“多谢谷光大师。”姬环行了一礼,在沙弥的引领下,去到了客房郑
舒心的休息了晚,卯时半刻她就从床上自发地醒来。许是休息较早的缘故,清冷的空气混合着流动的微风打在她的身上,太阳才从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
照亮了清城山巅佛塔,在云雾缭绕中,发出别样的佛光。
“醒了。”这时,宫玧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低声对她道,“色尚早,不如我们去佛塔看看。”
宫玧的视线也被染上佛光的佛塔吸引去目光,这是一种在特定条件下,阳光产生一定的变化形成的奇异景象。
“也好,宫教习请。”
“走吧。”
见姬环微微欠身,他走在前面。见状,她也跟了上去。
上到清城山顶的路道崎岖,不过和廊笪深山的道路相比,就叫大巫见巫。
擦擦额头上出现的汗滴,姬环仰头看向百年来屹立不倒的普法寺佛塔,渺、澎湃充满着心胸。
佛塔高十层,每一层都略有不同。塔体正中的位置是红木窗子,两扇对半,看起来很是齐整,圆拱形的样式,特别奇特。
在这座高大的佛塔里收藏了不下万种佛家真经,堪称“佛中圣典”。
步入佛塔范围,就有扫地的僧人拿着扫帚一寸一寸的清扫着,古朴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跟姬环、宫玧两人一样来瞻仰佛塔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皆由一个看上去年龄在五十左右的和尚领着,并且对他们讲解着这座佛塔的来历与佛塔的藏书,更是到了佛塔顶层的舍利子。
据是最先建立普法寺的第一代大师从遥远的异域带回的,具体的原本真相也随着时间推移成为了揣测。
唯一不变的唯有塔顶舍利子不断发出的柔和佛光。与外面看到的阳光与环境形成的佛光不同,那是一种朦胧至极的光芒。
一种与众不同的慈悲气息笼罩着顶楼,只是时间很是有限,他们上到顶楼只有半柱香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就会被佛塔顶上守塔僧人请出。
姬环几乎毫无意外的听到一同上去塔顶的人发出深深感叹,话语中皆是一致对逝世已久的第一代大师的崇敬。
下到住的客院,早有领路的沙弥等在门前,并还拿着一只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见到他们,双手合十,低低地念了声禅号,“姬施主,宫施主,谷光祖师在荷花塘边等待两位前去。”
两人对视一眼,宫玧朝沙弥道了谢。也不要他领路,就带着姬环前往荷花塘了。姬环忖度,看来宫玧对普法寺内的布局是相当了解。
寂静鸣蝉,微风习习,荷花碧叶连,水波清。
谷光大师身前放着两个铜盆,左侧盆中装着没被剥好的莲蓬,右侧盆中则装着被剥好聊莲子。
“谷光大师。”姬环作揖并微微欠身礼貌地道。
“姬施主,宫施主,你们来了。”谷光放下莲蓬,起身回礼。在邀请两人坐下后,又开始剥莲蓬的动作。
姬环要去帮忙,被谷光大师阻止,“这些我来。”
他态度坚决,姬环也只得停下要去拿莲蓬的动作。他的表情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温柔。
本是炎热时节,这山上佛家清净之地,一点酷暑的气息都不曾樱两旁是雕刻的佛家经典三藏十二部经典中的“经中之王”华严经,一共八十卷字字镌刻,颇具禅意。方形的大石块环绕着荷塘四周,身前还有手拿经卷的和尚若干,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面容清晰的和尚皆是普法寺中的弟子。
看了好一会儿,姬环将目光从石刻上收回,转而欣赏荷塘里的荷花,看着繁茂的绿叶,全然身心都受到了影响。这些日子以来忙碌的疲惫一扫而空,心中增添了两分随意。
这时,谷光大师开口道:
“人生在世,或追逐功名利禄,…却比不过激流湍水,一星烛光。”
“多谢谷光大师指点。”
姬环心下明白,这话是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