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神主虽厉害，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杀之不绝，很快他就变成了个血人，不过不是他的血，全是对方的血。

不多时，司……水沌魂主和地墟灵主也赶过来加入了战斗，但天清神主却不领地墟灵主的情，反而几次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但又很分寸地每次都没有把她推入险境。

夜小只本以为可以看到更往前，对她来说更有用的东西，可现在直接上结果，原因什么的，她也只能靠猜了。

走到洛天河身边，夜小只问：“这些魔道修士难道是我的手下？”

洛天河厌烦地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后才说道：“是你创造了魔道！”

夜小只纠正道：“是地墟灵主，我还没那本事。不过这样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恨她了，你是不是觉得她要是不创造魔道，你们白羽仙山也不会遭难？”

洛天河用鼻子哼了一声，根本不屑答她的话。

夜小只指着那些魔道手里的武器说：“按照你这个逻辑，造这些武器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过，而且我觉得，发明剑的人，死在他发明的武器下的数量肯定比死在魔道手里的多，你咋不去惩下恶，扬下善呢？”

“歪理！”

“洛前辈，”夜小只又问：“难道死在灵力下的人就少了吗？同样对创造灵力有贡献的天清神主和水沌魂主不该死吗？如果你以这个理由要杀灵主，甚至还想杀我，请恕我不服。”

洛天河指着魔道众人说：“如果这些人都是被你抓去强行入魔的呢？”

夜小只很痛快地说：“服了。”

洛天河没想到夜小只这么痛快就认了，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夜小只看着眼前的场景感慨道：“想不到我前世这么渣，难怪那么招人恨，死了也活该，要我我也弄死她！话说回来，司命这家伙脑子是进水了吗？灵主都坏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护着她啊？”

洛天河恨恨地看着夜小只：“你惯会迷惑人！”

夜小只惊讶地问道：“你是说魂主喜欢灵主？”

洛天河只是嘲讽地哼了声。

夜小只却自问自答道：“难怪了，他对灵主还真是千依百顺啊，就连灵主让他顺着你的计划送我来送死，他都能义无反顾地去执行，我是该感动于他太爱前世的我，还是该恨他对今生的我太过无情呢？”

萧宇尘看着夜小只突然落寞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涩。

眼前这个记忆不是自己的，不会同步感受，所以夜小只可以用更理智眼光去看待这一切，让自己抽身事外。

战斗持续了很久，天清神主看着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惨死，最后只剩下洛天河时，他人依然在战斗，心却早已溃不成军。

夜小只突然想起他死时的样子，心想，他是真的很爱她啊，爱到宁愿背负着无法报仇的愧疚和痛苦去自杀，也不想伤害她。

他也是真的恨她啊，恨到只能寄希望于来世自己绝情绝爱，不再爱她，也要报仇血恨。

又过了很久，战斗才结束，他们几个人早就打散了，只有受重伤的洛天河被天清神主用结界护在身后的地方，没有让一个魔道修士踏进结界的范围。

当最后一个魔道修士被斩死在天清神主的刀下时，夜小只就知道，那一幕该来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剑鸣，夜小只回头时，和天清神主手握的一模一样的剑就出现在萧宇尘的手里，剑身鸣动不止，似悲鸣、似哭泣、更似愤怒。

夜小只知道，那把剑就是天清神主的剑，它知道接下来的记忆将要发生什么，它在悲伤，它也……恨她。

萧宇尘额上有汗，他在克制，夜小只心里清楚，他不光在克制剑，也在克制他自己，他在努力压抑想要杀她的冲动。

原来，这是天清神主的记忆，所以……萧宇尘和他的情感同步了？只是这一世，他不爱她，他只需要克制理智。

萧宇尘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死死地按在握剑的胳膊上，可最终剑还是被举起来了。

在天清神主和地墟灵主人生最后一幕的背景下，看着面前用剑指着自己，却还在努力压制的萧宇尘，想起送自己一步步走上绝境的司命。

她最爱的人，她最重视的人，一个注定要杀她，一个设计送她去死。

夜小只突然心累了，没力气了，也释然了。

这就是命吧。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锁死在天清神主自?尽的那一瞬间，一抹白影冲向萧宇尘，萧宇尘只觉得手中的剑一沉，收回目光看过去时，就见手中的剑已经没进了夜小只的胸口。

萧宇尘惊呆了。

洛天河也并没有开心。

水镜的一声“嫂子”简直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夜小只却只是看着萧宇尘笑了。

萧宇尘终于有了反应，他的手在抖，疯狂的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夜小只一口鲜血喷出，渐红了他的衣襟，却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嘱咐道：“帮我……帮我把小天的事完成，把朵……朵朵教给他，还……还有，告诉他们，我被千面兽吃了，尸……尸骨无存，我不想……不想他们带着恨活着，你答应我，保……保他们……平安。”

萧宇尘说不出话来，就连点个头，似乎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夜小只缓了好几口气，费力地扯出最后的笑容，问：“你是谁？”

萧宇尘嘴动了动，欲言又止。

夜小只自嘲地笑了笑。

“结束了，无论你是谁都忘了我，也忘了我……我的前世吧，以后要好好生活。”夜小只又咳了口血，“真庆幸我没有来……世，我讨厌这样的轮回，更……更讨厌这该死的宿命，终于不用再爱你了，我们都……都解脱了。”

夜小只身体一软，从倾斜的剑身上滑落，烂泥一般地摔在地上，身下慢慢绽放出一朵妖艳的大红花。

视觉最后消失之前，夜小只看见一直藏在头发里的赤羽蛇，它顺着头发爬进了地面的缝隙。

夜小只突然很后悔，后悔嘱咐中忘记了赤羽蛇，但她已经再也不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