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江闻思咽了一口口水,“你一直强调你们制盐的成本低,那你们的盐是怎么制的?”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差点捂脸了,哎哟王爷你怎么就这么直愣愣的问出来了,人家又岂会告诉你?况且这个女人牙尖嘴利,说话不留情面,她要是一生气训斥你两句,这让咱们脸上怎么下得来?
可再怎么也不能看着王爷丢脸,就算输理也不能再输了架子!想到这儿,众人都提起了心,准备等待会儿吵起来了就拉偏架。
不成想楚眉却是爽朗地一笑:“王爷问的干脆,我也回的干脆,这次本官贵国之行就是为了以两国之间可以通商、通信、通行,促进两国共同兴旺为目的的。王爷现在既问,那肯定是代表贵国朝廷了,说实话这商业往来上的事就不属于我管了,到了我们大容的榕京城,自有专门管这个的人和你们洽谈。王爷,到时候你可把你的想法说一下,我们也把我们的要求提一提,争取商量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王爷看如何?”
大家听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竟然也有谈成的希望?不过听口气还得付出一些代价。
江闻思也知道这生意若是做成,他们付出的的代价不会小,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他们谈话告了一个段落,孔凡英拿起几张纸问道:“楚大人,我在岛上看有人卖这个,也有人买,就也买了几张,看上边的内容也五花八门的,有朝廷大事,还有官府断案,还有粮价肉价……我和诸位大人也都看了,也商讨了一下,还是弄不太明白,就问一下楚大人,这个是什么?”
楚眉就他手上看了一下:“孔大人不愧是上京府尹,观察的就是仔细。这个上面写有,叫大容旬报,是我大容朝廷编撰印刷的报纸。十日一期,每月三期,有点像你们那儿的邸报,只是这个更大众化一些。内容吗,就大人说的,有军事上的,有律法上的,有民生上的,还有朝廷新的动向,五花八门。”
“邸报?”孔凡英皱眉道,“把国家大事和柴米油盐都写在一起?我怎么看到好多人都在买?而且还很便宜,一张只要一文钱。”
“这有什么奇怪的?国家大事老百姓也有知道的权力啊!”
“什么人都能看?”
“是!所有人都能看,不管他们做什么的,当官的能看,讨饭的也能看,监狱中的犯人也能看这就是和你们邸报不一样的地方。”
“真是有辱斯文!”有人冷哼,“朝堂大事,岂是让那些下贱之人唐突的?”
“这位大人,朝堂之事为什么不能广而告之让天下人都有权参与呢?”楚眉面色淡淡,“若是让普通百姓都明确朝廷的政策方针,那么,图谋不轨的奸邪小人还能蛊惑人心吗?”
“他们懂得什么……”
“他们什么都懂,是你们这些人不让他们懂,不相信他们会懂,!圣人立言,原是为了教化世人,可现在,文字成了你们巩固自己政权愚弄百姓的工具!这可就有悖于圣人立言的初衷了。”
那人又要和他吵,旁边一人拦住他说:“于大人的意思是他们都不一定识得字……”
“识得!”楚眉点点头,“即使买的人不识得,他们家里也会有识得字的人。”
“呵呵!大人这么肯定?”
“因为我大容皇帝有令,凡国中年满六岁者,无论男女必得入学读书,国家免一切费用供读三年,三年后,若是还想读书的,再自己出钱继续读当然,智力极高的神童之类的国家还是会继续免费培养的。”
众人又是一静,半晌,江闻思一笑说道:“这个花费可不低呀,你们皇上好大手笔。”
“是!”楚眉毫不谦虚地说,“我们皇上说,教育从娃娃抓起。争取三代以后,全国上下,再无白丁!”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那时,她看见爹眼中闪烁着的的泪光。
此言一出,众人再是一静,片刻便是一阵骚动,脸上更是精彩起来
疯了!
狂妄!
痴人说梦!
有人在沉思,有人在震撼,有人在惊讶,有人在冷笑,还有却是不信!因为这个巨大而浩瀚的工程,若是没有相对应的财力与人力的支撑,或者一个操纵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而惨淡收场。
不知天高地厚!有人在心里冷哼。
一个女人竟敢发此豪言,即使失败了也令我等堂堂男儿汗颜啊!有人感叹。
这事是真的还是她在吹大话?有人怀疑。
有聪明的则想到了更深一层:就算她的话只有五分准,那也了不得了,老百姓都识得字了,那个什么报纸就是朝廷说的话,这就等于将朝廷说的话直接传到了平民百姓耳中。那么,那些可以引导社会舆论的仕子文人对朝廷的威胁也会大大的降低!
想到这个问题的人,心里或深或浅的都升起了危机感,虽然他们并不是一个国家,这个问题目前还降临不到他们头上。
一直以来,他们对这个什么大容的国家从未往心里放过,国王还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收起了轻视之心。一份报纸,不论一开始是谁先提出来的,可敢于采纳,这份胸襟就已经足够让他们直视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反复琢磨这件事,薄薄的一张报纸,以及它背后的重大意义。
所有人都在思考,场面马蹄嗒嗒,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一点也不颠簸。了下来。
“楚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不知该不该问?”半天没说话的江蓉儿忽然说道。
“公主请问。”
“这个”江蓉儿斟酌了一下,“那天在码头上的那个番邦人……”
“怎么,他后来又给公主添麻烦了!”那天,那个叫迈克的。
“这倒没有。”江蓉儿笑了笑,“我后来又让人去问了问,才知道这里有大兴人、北蒙人、西羌人、南疆人,还有别的番邦人,而且,他们之间还可以互相通婚……”
“是啊,不可以吗?”楚眉给了她一个你为什么要这样问的眼神。
“这怎么能行?”江蓉儿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怎么不行?”
“血统,血统啊!”江蓉儿拍了一下桌子,“这不是乱了血统吗?”
是啊,这也是个大的问题啊!众大人们的思想又开始高度集中起来,他们也开始了又一轮的议论纷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皇上就不怕引火烧身?”
“这样生出来的子女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
“哈!”楚眉又是一笑,“大人说的天下是你们大兴的天下吧?却不是我大容的天下。”
“大容的天下难道就不讲究伦理纲常了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是我大容立国的宗旨。外邦人又如何?番国人又如何?现在他们都是我们大容的子民,说的是我大容的语言,守的是我大容的法律,学的是我大容的知识。只要精神文明不断,文化传承不断,血统,又能代表什么?”
故乡明月照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