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盛阳?”傅强递给盛阳一杯温开水。
“呃,我没事。”盛阳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复杂。其中有遗憾,有抱歉,也有些紧张。“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把大家叫回来。”他说着,神眼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墙上的时钟上。钟表上,时针刚好好指向凌晨两点。
而后,盛阳迅速的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在周围浓浓的咖啡味和袅袅的烟味的提神下,盛阳向大家讲述了自己遇到万琪的经过,以及后来的遇袭的经过。在讲到万琪的态度的时候,他很明显的看到胡帅领和朱智臻脸上憋着笑。
“不过,这和金星路分局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听完盛阳的叙述,朱智臻还是不明白。
然后,盛阳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遗憾。“因为我觉得,当时我的侧写出现了点问题。”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呃……大家都知道,我们正在处理的金星路分局这起案件出现了三位被害者,他们都是从事不良职业的男性。这三个男人的尸体被发现时都被扔在垃圾桶旁边,一丝不挂,眼睛被胶布贴着、大睁着,背部还都被刻上了一个'女'字。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共同的交集,因此,我当时贸然侧写了凶手应该是个有性(别)功能障碍的道德惩罚者。也就说说,凶手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无差别的惩罚这些不良职业的男人。”
“没错,我们都认同了你的侧写。”朱智臻说。
“但是……今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个带着摩托车帽男人的袭击,这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之前的侧写有误,导致整个案子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盛阳说完,紧紧的抿了一下嘴巴。他抬头看了一眼傅强,然后又很快的把视线低了下来,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准备挨训的孩子。
“没事。也就是说,你找到了他们之前的关联是吗?”傅强问。
“是的。”盛阳说。“大家都知道的,有很多酒吧里的摄像头都是装饰罢了,有些黑酒吧甚至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很有可能他们是有共同点的,比如他们共同遇到了某一个人。只是我们没有办法找出这个人。”
“但是每个死者死前并没有进行过男女之间的形‘行为。”朱智臻停下了正在转动的笔,问:“如果是在酒吧里被陌生人诱惑而一起离开,那肯定是因为要……”朱智臻耸了耸肩,“你们懂的。”
“所以我觉得……诱惑他们离开的,和杀他们的,分别是两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认为凶手不是个有性别功能障碍的道德惩罚者了。他就是纯粹的……报复杀人。”
“万琪是诱惑他们离开的人,而那个男人是凶手?”关海滨吞吐了一口烟,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盛阳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有些可能。”盛阳快速的眨了几下眼。“呃……因为袭击我的刀和死者的伤口吻合。更重要的是,袭击我的男人带着摩托车头盔,他一边挥着刀子一边歇斯底里的喊‘你是不是和她约的这里?她在哪?她这个……”盛阳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如同蚊子般细微。‘这个……,就是一个女字旁,一个'表示'的'表'那个字……’,呃,这个词他说了不下十遍……就像是他唯一会骂人的词一样,只是语气越来越凶狠。这也说明凶手和万琪并没有合作,相反的,他是在暗中报复万琪,而且他对那个词的有些很可怕的执念。”
“所以说……他在死者身上刻下的'女'字,其实是想写的“女表”字,他不是在侮辱死者,而是在侮辱……那个主动和死者勾搭上的女人?”朱智臻问。
“这很有可能,凶手袭击盛阳时戴着头盔,很明显是不想让盛阳看到自己的样子,这说明他性格懦弱、怕事,之前每个死者死前的眼睛都被用胶带贴着,大睁着,这又表示‘让他们睁大了眼睛看我’。这种死后刻字、折磨人的方式确实是一个懦弱的愤怒的男人的处理方式,所以,他没有能力和决断去杀死他真正的愤怒源头——那个令他心爱又心碎的女人,只能报复这些里令他女人变得不干净的男人。”胡帅领罕见的也用盛阳的方式分析了起来。最后他憋着一股笑看着盛阳:“确实,拿着刀子、带着头盔都没太伤到盛阳的人也强壮不到哪儿去。”
重案组众人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盛阳。盛阳显得有些无辜:“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要知道我奶奶的反应速度都比你快。”胡帅领笑道。“噢,对了小博士,你刚才说是你晚上送梁好回家的?那么晚?”胡帅领直勾勾的看着盛阳慌乱的眼神。
“没错!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朱智臻笑着凑到盛阳身边。“小天才,你终于开窍了!”
盛阳瞬时间红了脸。“不,其实,不是……”
而正当大家的话题开始跑偏的时候,“咳咳。”傅强的两声咳嗽将话题引了回来。
“针对这次的侧写错误,我们要进行一些补救。”傅强说:“阿臻,你立刻联系金星分局,告诉他们我们的新发现;章程,根据盛阳的回忆,这名女性叫万琪,现具体是哪个字不确定,但是你需要将S市所有叫万琪的女性找出来,让盛阳确认,然后在搜寻出符合侧写的与这个女性有亲密关系的男性。至于其他人,”傅强思考了一秒钟:“鉴于今天已经很晚了,其他人可以回家睡个觉,明早六点在办公室集合前往当地警局。”
傅强吩咐完各自的分工,大家都准备开始了行动。而在其他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傅强突然又走到了盛阳的身边。“干的不错!”他对盛阳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
***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快三点了。盛阳乘着朱智臻的车回了家。在黑漆漆的回去的路上,他难免的再次遭到了朱智臻的问询。
而当朱智臻得知盛阳和梁好已经确定了关系之后。朱智臻终于放心的拍了拍盛阳的肩膀,她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惊讶和兴奋。“这就对了!享受当下,享受人生!”
“不过……我对恋爱的事情一窍不通。我有点……紧张……”盛阳红着脸看向窗外黑洞洞的风景,结结巴巴的说。
“没有关系。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我。而且……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朱智臻笑着,给盛阳试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
***
第二天一大早,重案组来到了金星路分局的临时办公室。而在他们出发之前,章程已经在众多中的万琪中经过盛阳的确认而确定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万琪。但是,令人遗憾的是章程并没有能找出与万琪交往甚密的可疑的男性。
“万琪,女,20岁,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再婚,她便多了继父和一个哥哥。她三个月前刚刚考入S市科技大学历史系。天啊,她的生活简直比白雪公主还白。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她唯一的活动就是每周上两节的礼仪课以及三节外教课——因为她有报名国际汉语教师的考试,也就是说她有出国的打算。只是近两个月,她却忽然经常在周末出没一些酒吧、KTV等她从来未曾去过的场所,早出晚归——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打个比方,看过娜塔莉·波特曼主演的《黑天鹅》吗?”
“没有……讲的是那个瑞士央行意外取消汇率限制,震惊金融市场的Bla黑天鹅事件吗?”盛阳认真的问。
“算了。当我没说。我的意思就是她从一个纯洁的白天鹅变成了一个有不良嗜好的黑天鹅。善恶并存。”
“最近一两个月的话,刚好和第一个死者出现的时间吻合,看来这个万琪确实有些问题。”傅强严肃的说。
于是,傅强和分局的对长立刻将审讯万琪以及她的母亲、哥哥,每周给她上课的老师和两个课下老师的任务提上了日程。
“傅队,我想见万琪,哪怕只是辅助你审讯。”盛阳鼓起勇气,看向傅强的深邃的眼睛。因为他始终忘不掉万琪的有些矛盾的又妩媚又纯洁的笑容,他总觉得那笑容里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好吧。”傅强犹豫了一下,同意了盛阳。“那我和盛阳去审一下万琪,阿臻和帅领和老关分别和金星分局的同事见一见她的……”
傅强正在分配任务,忽然,他的话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不远处金星分局的对长面色难看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刚刚接到消息,傅队长。”他愁眉紧锁的看向傅强,语气异常沉重:“刚刚接到报警,在蛇头酒吧的女厕所内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证实死者就是我们正要找的万琪。”
“蛇头酒吧?……”重案组众人一惊。
“那不就是昨天我们去的那个酒吧吗……”胡帅领问盛阳。
“我想是的。”盛阳说,“那也就意味着,我和梁好是最后见到过她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了。”盛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声音细如蝉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