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结束了与梁好的约会之后，盛阳即刻赶到了新区分局。而当他赶到分局的时候，他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做听取案情的准备。

“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盛阳赶紧将自己的单肩邮差包放在空位上，粗略的捋了一下因为赶路而蓬乱的头发。

“刚是在和梁好约会吗？”朱智臻稳忍住笑意问。“背着这个包？”

“呃……嗯……”盛阳局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然后他的只觉得舌头都打了结。“呃，梁好让我先赶过来……因为这边比较紧急。”盛阳答非所问。

朱智臻点了点头。而后盛阳就看到大家都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其中还包括一个多月没见的张原野。

“来说说案情吧。”看到大家都已经到齐，傅强直奔主题。

“好的。”张原野说着，便同大家一起翻开了档案。

“抱歉，打扰大家周末约会了。”张原野说着，下意识瞅了一眼到现在还在脸红的盛阳。“我本来不想拜托你们的。但是实在没办法，新区这里最近又出现了一个变1态杀人狂，连续三天，每天当街杀害一个人。我实在觉得不能再冒险了，所以我还是向上级申请了你们的援助。”

“凶手每天当街杀一个人，这也太嚣张了！”朱智臻惊讶的拿起被害者的照片。

“如果说是有特殊仇恨，那可能还不算嚣张，他就是报仇。只是不太确定这三个被害者是凶手随机选的，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凶手的仇人。”关海滨一边说，一边快速的翻看着三名被害者的资料。而看完后，他抬起了头。“看样子似乎没什么交集……”他看向张原野。

“这就是令我们困惑的地方。”张原野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三名死者，第一名，王英杰，前天下午五点四十左右下班，在群英路路边被害；第二名，杨靖兰，昨天晚上八点多和朋友出去喝酒后，回家路上在紫东路被害；以及今天的死者，吴桐，29岁，男，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二分在文博西路银行门口被害。这三名被害者的都是被凶手当街用刀捅伤致死的。我们分区的法医鉴定过了，死因都是上腹部刀刺伤造成肝脏破损致失血性休克死亡。但是，这三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生活上的交集。如果非要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只能说他们都住在我管的辖区。”

“呃，可能不只是这样。”——而听完张原野的分析，盛阳却微微皱起了眉，他的眼神向左上方思考，正在努力提取大脑中的某处线索。

“还有什么？”张原野好奇的问。

“这是单从地理方位上来分析的。呃，一般来说，凶手杀人肯定是希望死者当场毙命。可是我看这三起案件死者都不是当场死亡。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盛阳的语速慢了下来，他一边回忆，一边快速的走到了办公室已经准备好的地图旁边，拿出一支笔。

“大家可以看，这三个地点有个共同点：群英路再往西走走到尽头左拐，再过三条街就是新区最大的医院S市第三人民医院；紫东路距离S市新区中心医院就更近了，它就在紫东路与紫西路的交叉口处，步行也只要八分钟左右；文博路比较长，但是文博西路的话距离医院也不远……”

“凶手故意选择距离医院较近的地点来杀人？”关海斌仔细的瞅着地图，明白了盛阳的意思。“但是这不合常理。他到底是想杀人，还是想救人？”

“他肯定是想杀人。但是至于他为什么又将案发现场选择在能救他们的医院附近，是个矛盾点，所以我觉的分析出凶手的动机比较关键。”

“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了，是吧？”胡帅领直接问。

盛阳抿了抿嘴唇。“呃，是有一些。”

而后，盛阳坐回了座位上，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心理上和身体上具有巨大矛盾？”朱智臻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

“是的。”盛阳快速的舔了一下嘴唇：“呃，这种人在本意上还是以杀人为主，但是他在行为上又出现了'背叛'心理的行为。这很有可能是他纯粹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又或者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安稳，更说不定他本身就具有'病态性的上帝人格'。”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张原野皱紧了眉头。“什么人格？”

“呃，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盛阳的语速开始越来越快。他说着，手也开始不自觉的就像他上课时那样在空中比划起来。

“比如说，如果凶手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安宁，那么凶手就会安慰自己'虽然我杀了人杀人，但是我留给了大众和医生救人的时间，所以如果说被害者再死亡，那就不是我的责任。'，而如果严重一点，凶手是具有病态性的上帝人格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安慰自己，他会觉得那本来就是他的义务，他会觉得'我是一名公平的裁量者，我是在挑选这个社会的不合格的公民，然后让上天来裁决。'而鉴于这三起案件被害人都没有能被救活，凶手可能还会得意的认为自己的眼光很精准。”

“这，怎么比上次'名画杀人案'还变''态！”张原野禁不住抱怨道。

胡帅领不由得笑了一声。“没事，再变*态也不用怕，我们这有'变*态克星。”他说着，立刻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思考者什么的盛阳。

所有人都微微的笑了起来，办公室里的阴郁的气氛得到了暂时缓解。

而后，因为此次案件的线索并不具体，而且嫌犯的心理状态也还无法确定，傅强便刻不容缓的对调查任务进行了具体的分工——

关海滨和张原野带人走进群众中，让群众辨认监控视频中拍到的带着口罩、墨镜、以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凶手的身份；胡帅领和盛阳分别去三个现场进行重新勘察并且走访案件目击证人；他和朱智臻则要深入调查三名受害者的社会背景，再次全方位查找三个人之间有没有遗漏的内外联系。

***

按照傅强的分工，胡帅领和盛阳首先来到了今天中午的案发现场。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天色暗了很多，空气中也开始浸透着股股凉意。大概是受到了案件的影响，银行已经提前关了门，银行门口的案发现场也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好奇的路人在附近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而直到看到提前关门的银行大门，胡帅领才恍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一个巴掌拍响了自己的脑门：“混蛋！我都忘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还在那女人手里！”

“女……人……？”盛阳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不过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银行职员。”胡帅领朝盛阳简单一笑。而后他却看到盛阳依旧是一幅不解的表情。“你想到到哪去了。”胡帅领使劲揉了揉盛阳的本就有些炸毛的头发，而后，将他推进了警戒线内。

不过，胡帅领和盛阳并没有在银行门口呆的太久，因为胡帅领就是亲眼在这里目睹死者吴桐死亡过程的。简单的勘察和之后，他们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前两起案件的案发地的勘察和走访上。

而刚走进第一起案件发生的地点——群英路的一家便利店门前，盛阳和胡帅领便同时瞪大了眼睛，停下了脚步！

因为现场有一大摊不规则的血迹，血迹已经渗透进了石板路的地面，深红泛黑，可想而知当时死者王英杰出血量是多么巨大。

“这简直不是'流血'，而是'放血'。”胡帅领皱紧了眉头。

而盛阳的关注点似乎和他有所不同。他看完现场之后，反而拿出了手机，立刻在手机屏幕上搜寻起什么。

“有点奇怪。”盛阳咬了咬自己的食指。然后他将搜寻出来的结果让胡帅领看了一下。

“地图上显示从医院开车到这里顶多五分钟——更不用说救护车了。没理由王英杰会流这么多血。”

胡帅领点了点头，而后他反应了过来。“不过，如果堵车就不一定了。也许王英杰就和今天的吴桐一样，救护车也堵到路上了。”

“呃，那还真有些凑巧……”盛阳还是微微有些怀疑。

随后，胡帅领和盛阳四处瞅了瞅，他们发现周围的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大概也是受了这起杀人案的影响。唯独这家正对着凶案现场的这家“美味便利超市”的便利店却还正常营着业。

胡帅领和盛阳对视了一下，他们走进了店内。

店内，一个肥胖的女老板正坐在面对着案发现场的位置吃着泡面。整个便利店都是泡面的味道。见到客人后，她立刻笑脸盈盈的站了起来。

胡帅领说明了来意。

而后，他们分明看到女老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同有人在里面点亮了两盏灯笼。她脸上的横肉也立刻晃了起来，她赶忙的给他们搬过来了两个塑料板凳。随后，还没等胡帅领提问，她如同讲书一样讲了起來案发的经过，已经完全将另外一位正在购物的女性顾客遗忘在了一边。

在讲的时候，女老板还不断的用各种形容词夸张当时的情景、渲染恐惧可怕的气氛。

盛阳眨了眨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说的目击者。

“呃……对了，阿姨，我想问一下，救护车是什么时候到的？”终于挨到妇女讲完了，盛阳赶紧问。

“阿姨？”女老板皱紧了眉头，这使的她额头上的肉又多出了好几折。“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是警察吗？你简直瘦的像个竹竿，这能抓犯人？”

盛阳抿了抿嘴。而后他尴尬的再次出示了他的警察证。

女老板这才疑惑的啧啧了几声。“你应该多吃点肉。”她说。而后她才开始再次回答起盛阳刚才的疑问。

“说起来，那可真是要急死个人！那天下午的那个时间点刚好是下班高峰，大堵车，明明就这么一点距离，结果救护车足足在路上耽误了十五分钟！哎，看着那血不停地流，谁都无能为力！所以说，有时候该谁死好像是注定的一样。真可怜！”

女老板说着，她无奈的感叹了一声，但是她遗憾的表情并不怎么到位，相反的，就连胡帅领都能从中看出她只不过是爱表现。

“听见没，回去让小好多给你炖点肉！”——从便利店出来，在前往第二起案发现场的路上，胡帅领禁不住的开玩笑的对盛阳说。而盛阳却眼睑下垂，食指放在嘴唇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玩笑。

“在想什么？”胡帅领直接问他。

“呃……帅领，吴桐的救护车在路上堵了多久？”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一直看着表。堵了15分钟零4秒。”

“那也就是说，第一起和第三起案件救护车都在途中遭遇了堵车，而且等待的时间还全部都是15分钟左右。”盛阳认真的看着胡帅领迷茫的脸。

胡帅领反应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是不是巧合，我们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他说着，打开了手机的计时器，而后他看了一眼车窗外正人流攒动的距离第二起案件最近的新区市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