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林回到绿源时，路过杜奕霏的屋门，本想和他说上一声关于苏扬的事，但看着门边连光都没亮着，大概今天看那小丫头应该让他耗了颇多的气力。

今晚的庆典，姜凤林本以为会收到很多杜奕霏发来求助的短信，为此姜凤林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收拾烂摊子心理铺垫，只可惜杜奕霏竟没用上他，安静一晚上的手机，只收了那一条催促的短信。

汤晓晓看没看过，姜凤林不知道，但是汤晓晓知道苏扬的事，这件事却是无可厚非，而且显然，已经成了她不知何时埋在心里的疙瘩。

第二次，姜凤林为此感到愧疚，他让所爱的女人，一直不能放心的信任他。

回去？回到房间，姜凤林看着自己桌上摊开的书本，那书页已经被风吹翻了书页，书脊中间夹着的一根细细的碳笔，姜凤林用手压着那书，另一手失神的把玩着笔身，转动着的屏影，就像他此刻闪过无数的心绪。

姜凤林何尝不知苏扬需要他回去，可人总是贪心的，由此思彼，对汤晓晓，姜凤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有些事还是早早要说明白，可杜奕霏无人响应的房间，倒让姜凤林皱了皱眉，老三何时如此勤快，这个时间，还以为他一会又要和他讨饭来吃。

“奇了怪了，”姜凤林看着空荡的广场低念了一句，杜奕霏不知所踪，连汤老板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连摊都没出，往日这时，桌子都要收拾完了，今日实在是奇，看了这么多次手机，也并没人告诉他说，今天不开业啊。

“晓晓，”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姜凤林刚想问是什么情况，可还没等开口，汤晓晓就语气比他还奇怪的回了一句。

“你，你别来了，以后都别过来了。”汤晓晓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那话里奇怪的示意，更是让姜凤林满头雾水，这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今天不开业？”姜凤林环顾了下空寂的四周，这时候都不见影子，显然是真不不打算开门，但是汤晓晓刚才说的，“什么叫以后不用过去了？”

他这是被抛弃了？姜凤林戚戚的想着，这按说如他一般吃苦耐劳，手眼灵活，人见人爱的廉价劳动，怎么还是会有被炒鱿鱼的一天，难道他做了什么惹汤老板生气的事？

“反正你做你该做的事去，别再来我们家了，再来，再来的话，见一次打一次！”汤晓晓恶狠狠的说。

虽是如此，可不明不白的，姜凤林也不知道这世界怎么忽然就变了张脸。

那天，姜凤林有了一个假，忙了许多日，经常熬夜反倒是让他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可这假眼瞅着要无限期的放下去，姜凤林还是感到阵阵的焦心。

电话，摊子，统统找不到人，一连等了三天，最奇怪杜奕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说要走，却连电话都打不通，那么大人报警也不至于，但这在身边热热闹闹的人都忽然没了，感觉实在奇怪。

“我还等不到你，”姜凤林带着自己的书，在一家完全可以看到那广场摊位的小店坐了下来，这是他昨天发现的，反正在酒店也是待着，照汤万红的性子，姜凤林还真不信她能一直不出来。

第四天，果然姜凤林在抬第七次头时，一行人忙忙碌碌的在那场子上忙碌了起来，姜凤林合上书，脸上一个笑从看到他们就再没平复，不得不说，有个闲不住的老板，真的靠谱。

“嗯伯母，”姜凤林小心的蹭到汤万红的身边，他一进来很多人就已经看到了她，可是一反常态的，连“红火火”的老伙计们都一脸怪异的盯着他，问了几个都匆忙的躲开了，问题还是要找原主。

汤万红打出门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要找过来，不过她汤万红是怕死皮赖脸的人？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这姜凤林，岂是能留的。

听姜凤林叫她，原本乖宠的声音现在也极为刺耳，冷冷一眼瞟了过去，汤万红摔下手里的抹布就转身走开了。

“我去”姜凤林看着那冰冷的背影无措的暗叹了一声，这困难模式也开启的太突然了，而且，他到底是做什么了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要受这种责难。

不过汤万红不理他，姜凤林也识趣的没去招惹，熟练地捡起桌上的抹布，自顾自的就打扫起来，这一晚，时间漫长了很多，没人和他说话，好像也没有活需要他去做，连客人也因为最近没有没有出摊来的并不很多。

“老三啊，”姜凤林靠着墙边站着，现在他连临时工也不是了，看着场子里忙碌着的其他人，姜凤林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想那个在耳边叨叨叨的杜奕霏，可那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

“你怎么来了？”

汤晓晓睡醒就被汤万红阴阳怪气的指使去了菜市场，结果这刚回去就发现早没了人，虽然知道这老太太闲不了几天，但这留她一个偷溜算什么，一看没人，汤晓晓连想都没想就追了过来，这点小心思也不知是在防谁。

刚一下车，汤晓晓就看到了孤独站在一边的姜凤林，之前打那个电话以后，老太太精的直接把记录账号都删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办点不学好，越来越难斗。

拉着也是一脸懵逼的姜凤林，汤晓晓连在老太太那冒个头都没来得及，怕被发现，赶紧就拉着姜凤林躲到一边。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汤晓晓皱着眉，虽然那几句话不好听，但汤晓晓自己还是觉得蛮有警告意味，可有人不听，偏偏自己跑来挑战那个大魔头。

姜凤林看着眼前好不容易出现的人，她跳脚的样子，果然没她电话里那般嫌弃。

“走吧，”姜凤林脸上笑容不停，手上也不老实的握住了汤晓晓的小拳头，以为姜凤林竟然还要回去，汤晓晓不敢置信的看着迎难而上的姜凤林，这孩子怕不是傻了。

被拉着过了门口，汤晓晓瑟瑟的躲在姜凤林的后面，那老太太一会瞧见肯定过来把她扯回去，骂一顿都是轻的，不过等被拉进了屋里，一坐下还能看到那小广场上所有一举一动，汤晓晓乐了，这个根据地选的相当不错。

“有眼光，”汤晓晓毫不吝啬的夸奖着，不过看着姜凤林很是得意的样子，汤晓晓笑了下补上一刀，“今晚没吃到啥好果子吧。”

“是啊，好惨的，”想想这一晚，姜凤林也没掩饰，苦笑一下卖起了惨。

“最近是什么情况，”姜凤林问汤晓晓。

这么大乱子，这人肯定知道哪里出了没问题，明明庆典之前都没事，那晚上虽然是回去的晚了些，可也并没做什么让人如此厌恶的恶行，但肯定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那件事让他之前的努力，统统化为了泡影。

哄汤老板不是个简单的活，小心的积攒着好感度，如今一夜倾覆，想想还是蛮心疼的，不过好在，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站在他这边。

“不好，”虽然知道早晚要说的，可张了张口，汤晓晓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讲起，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过去，就像是汤万红忽然的变脸，不过以前埋下的旧伤被触痛了。

“怎么了，伯母她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姜凤林思索着最近的一切，他努力的想弥补着，却无从下手。

“其实，还是以前的事，”汤晓晓看了眼开始热闹起来的“红火火”，里面那个人，比她还记恨着以前，“我妈她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就是，就是可能她对苏扬的男人都有点意见。”

这么说，汤晓晓也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迁怒，其实是某种意义上还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

“前几天我们回去时不是说起你要回苏扬的事，然后好像被我妈听到了，她，她就稍稍有了点意见。”

汤晓晓的纠结姜凤林也不知道该怎么理会这一个稍稍的程度，反正对他有种翻天覆地的感觉，至少之前最差的时候，他还有盘花生能吃几口，现在，不提也罢。

“可我我也不是苏扬人啊，我不是和伯母提过我家龙山的吗？她这也不愿意，再说，我不是都没答应回去呢。”

听着耳边委屈巴巴的声音，让汤晓晓更不好意思，这件事苏扬也是因为姜凤林倒的霉，不，或者说因为她非要去苏扬，所以苏扬就是汤万红心里一根刺，那里住着一个为难了她女儿的男人。

“你就别惹她了，早点回去吧，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汤晓晓劝着姜凤林，虽然这心里不痛快，可是自家老太太的不痛快，汤晓晓倒不想怨到姜凤林身上，要去苏扬的是她，何必让他来担了这份埋怨，尤其，这是她的家事，他又以什么身份参与其中。

“晓晓，”姜凤林对汤晓晓还记着赶他走这事感到有些苦恼，“我苏扬不着急，我想”

“你想什么”汤晓晓拦下姜凤林的话，想什么，苏扬是林振威的起点也好，游戏也好，但是对姜凤林呢，他真的能付出这些只为陪他玩一场游戏？还是为了她这样的人，扔掉一切就只在这淇滨做个临时工。

“我们，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可是过去的事，我们回不去的，我们都试过，所以别在坚持了，不值得。”

这些日子，汤晓晓一直在想，就算姜凤林真的永远留下来会怎样，陪她一起把这个摊子接下来，然后吗，这会是他想要的生活？做一段是调剂生活，可是做上一辈子呢，只是个小夜摊主，不适合他那样的人，他值得更好的。”

“什么事值得，是我自己决定的，”姜凤林认真的看着汤晓晓，她总是在躲避，原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站到自己身边的准备，可是她，“你放心，会过去的。”

对姜凤林的坚持，汤晓晓也没多说，该讲的都已经同他讲过了，就像是他所说过的，怎么选，终究是他的事，何必白白想上这许多。

回到摊子时，一进门汤晓晓就被汤万红发现了，可不知是不是被身后的姜凤林给气昏了头，直接擦着汤晓晓的肩膀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过去，更别说给她讲讲把她一个人扔家里的解释了。

“妈，你干嘛。”

男人不靠谱，老太太再生气那可真的不得了，虽然汤万红脸色可称的十分难看，但汤晓晓还是畏畏缩缩的凑了过去，打也好，骂也好，真要这么憋出病来，那可真的得不偿失。

“我干嘛，我看你还能怎么出息啊，”汤万红扔掉手里抹布，掐着腰就骂了一脸苦色的汤晓晓，“你这死丫头，都告诉你别再和他联系，你怎么做的，你就这么上赶着追人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啊死丫头！”

“妈，我知道，我，我也没上赶着追人家啊，”对汤万红的控诉，汤晓晓也觉得委屈，除了庆典玩的疯了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么生气到底为哪般是，“而且你这么忽然就给人摆脸子，多不好看。”

好看？汤万红气的哼了一声，她要在乎脸面这些年早游山玩水去了，跟在这耗日子，而且那男人做出那种事，还指望她什么好脸色哄着不成。

“心疼啊，死丫头你这么喜欢，你跟着他回去不就好了，我说这忽然回来还带这么个东西，哦，最后在这等着呢，他可真是下的一首好棋，见你回来不安生是不是，早晚你得跟他跑了。”

汤万红一字一句的戳着汤晓晓，被这么说，也已经久不曾受过的狂风暴雨，接受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虽然有些其实汤晓晓也知道，但什么叫跟他跑了啊，难道在这老太太心里她就这么好拐。

“不是，就是你看他也不知道啊，你自己生气算什么，不然，你和他聊聊再？”

试探着的，汤晓晓想至少让汤万红先别这么生气才好，毕竟气了这许多天，每日过起来，也太过磨人，谁都难受。

“去告诉他赶紧滚吗？”汤万红冷冷望了眼远远呆在一边的姜凤林，他想要的，她可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