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都给了,你还要我收回来吗?”林振威笑了一声,他给出的东西,从来没有说再要回来的,别说只是件东西,就是情,他认了的又哪里会轻易的放下。
“随便你吧,”姜凤林仰头躺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这样的日子本来他们都曾以为还有很多,可慢慢的,终是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了。
小小的病房里,两个人都各自的沉默着,也不知道是谁先闭上了眼睛,一直到有人敲醒了房门,姜凤林这才知道,他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揉着一会时间已经酸软的脖子,姜凤林满含歉意的看着门口站的几位大夫,似是见怪不怪,领头的那中年人礼貌地笑笑,点点头便走了进来。
姜凤林自觉的把林振威床边的位置让出,自己站在一旁等着新的结果。
一行人围着林振威,让姜凤林意外的是如此热闹都没有让林振威醒过来,而几人间的窃窃私语,虽然姜凤林听不到可按照那几人的脸色猜测,林振威的情况,怕是没有他想的乐观。
等一行人各自交流结束,每个人都像确认一般的朝那领头进来的男人点了点头,姜凤林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男人,想从点滴的痕迹里,找到些能让他高兴的讯息。
男人似也明白姜凤林的担心,仍然是那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不过多了一个指向外面的手势。姜凤林看着男人默不做声的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出病房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的男人。
“他没事吧,”等不及医生们跟他细细交代,姜凤林率先张口问了他此刻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当然,”男人示意身后的人先走,自己留在走廊准备应对姜凤林的所有问题,看着男人自始至终的淡然态度,姜凤林眸中疑惑渐深。
“他目前情况还不错,只是消耗太多,需要点时间来恢复精神。”男人朝病房里看了一眼,话说完还记得补了一句,“不过他最近最好能吃点清淡的。”
姜凤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林振威为什么会住院他早已心中有了预料,可是男人和那一帮一声的反应,让他觉得事情也许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而这未知的危难,让他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抱歉,刚才忘了问您是?”姜凤林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还没有问过这个男人的名姓,而他看起来是个相当有身份和地位的人,这也许已经很失礼了。
“没事,”男人并无生气的意思,甚至还对姜凤林笑了笑,“我姓钱,只是一个退休的老顽固而已。”
这个解释并不太能让姜凤林信服,尤其老顽固一词,姜凤林莫名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似乎,是在哪听某人提起过一次。
“那,钱医生,振威刚才明明醒过一次,现在为什么又昏了过去。”姜凤林对此刻的情况感到深深的无奈,这不是他了解的领域,当他的朋友需要帮助,他完全的无能为力。
“因为太弱,”钱医生笑的也有些无奈,长长的叹息一口,“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身子还不如我保持的好,哎呀。”
钱医生的慨叹让姜凤林也有些不自在,平常的林振威看起来与常人并没什么不同之处,而这一次,姜凤林更是相信了的,也更相信某个人和他说的,“照顾好自己并不容易。”
对林振威,当一切开始陌生,姜凤林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和钱医生询问清楚,可钱医生却被离开的人重新叫了回去,看着仍然带着满面笑容归队的钱医生,姜凤林微眯着眼睛,对钱医生最后那句更是想不明白两人是何关系。
“老朋友?”姜凤林在陪护椅上懒懒的伸展几下,眼睛却总是在林振威的身上移不开,那钱医生的态度像是与林振威的关系应该极好,可朋友这样的词,能用在可以当爷孙的三代人之间吗?
点,从到医院,姜凤林也不知道时间会过的这样快,似乎在一闭一睁之间,天色已经从暗淡转到明白。
”没休息?“齐涵回来的时候,姜凤林也正在纠结要不要给齐涵去个电话,今天原本是约了人的,可林振威如此样子。让姜凤林还是感觉放心不下。
看到齐涵,姜凤林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知道齐涵是在替换他,也是心存感激,能有值得信任的朋友相互依靠,这是一件真的能让人缓一口气的存在。
“交给你了,”姜凤林看着完全没有睁开眼睛意思的林振威,这人有时候自律的可怕,有时候又任性的让人头疼,这样的一个人,姜凤林一直都很难做到真的把林振威当成一个哥哥一样去依赖。
从医院出来,姜凤林拿手遮挡着已经开始有些炫目的阳光,这医院的早上,并不比任何的地方的要冷清,相反的,看着一个个和自己逆向匆匆而行的路人,姜凤林忍不住朝林振威病房远远看过一眼。
里面躺着的那个睡得安稳,可这一觉,又不知道要睡出多少的是非。
时间不早,姜凤林也没再回小公寓去,汤晓晓还未回消息,应该是还在睡着,理了理身上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姜凤林直接开车去了梦墨。
梦墨开门晚,姜凤林进去时也并不算去的太晚,回到自己位子上,正整理一份合同的姜凤林,不知怎么一抬头之间,就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职业装扮的尚琦。
她在?姜凤林顿了顿手里的伙计,和林振威待到这么晚,姜凤林还以为尚琦要休息一天的,没想到,今天还能在梦墨见到她。
可尚琦既然来了,姜凤林心里压下的那些疑问,又被这一个飒飒的背影刮起了涟漪。
走到办公室没多久,尚琦正接着经理办公室打来的一通电话,从门外进来的姜凤林,也只得尚琦的一个好奇的眸彩。
“我知道,“尚琦重新把眼睛低回桌面,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在什么东西上写写画画。
见尚琦在忙,姜凤林坐到尚琦的办公桌子前,安静的等着尚琦忙完。
“这份合同和梦墨无关吧,我如何处理,和梦墨又有什么关系。”尚琦不知听到了什么,皱着眉不满的朝另一边喝了一声。
“你若是想管,那你便全部接过去,别在这一点点恶心我。”尚琦接道。
“呵,我可不想见到你,您老还是在外边多待一阵吧。”挂断电话的时候,尚琦忍不住又哼了一声,看到尚琦的态度,姜凤林也大概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可这两人提到的合同,就不知道是哪一份合同了。
姜凤林等尚琦抬头,电话一挂尚琦的所有注意力便都被手底下的一张纸给引了过去。
那纸上的东西并不多,姜凤林没等多久尚琦便完成了那一份的工作,看着尚琦赞赏的一笑,如此灵动的女人,倒是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个在电话里恶狠狠的样子。
“有事?”尚琦平常对姜凤林并不太管教,相反,更多的时候,尚琦很喜欢和姜凤林聊一些或内外的不同的文化,而姜凤林更是对尚琦想要让梦墨涉及英文原版出版的方面,得了许多的知识。
这个年纪轻轻就将坐到她的位子的男人,是尚琦少有赞服的,虽然还处处有些青涩的地方,但是尚琦相信,属于姜凤林的未来,也许并不止纹舟主编而已。
“嗯,”姜凤林点点头,坐好身子,手指因为百回的心思下意识的在尚琦的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浅浅的声音入耳,尚琦侧眸看了一眼,便把眼睛转回了姜凤林的脸上。
“林振威的事?”尚琦猜测到,姜凤林并不是个吞吞吐吐的性子,除非那是私人的事,这个看上起十分聪明的人,在感情上的短板,也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姜凤林无奈的笑笑,他也是觉得不好和尚琦提她一晚上呆在林振威病房的事,可若是不问尚琦,姜凤林又不知还能问谁,林振威有瞒着他的事,本来姜凤林也不想多加干涉,可林振威这次玩的有些大了。
“问呗,该说的我都和齐涵讲过了,他没告诉你?”尚琦一脸笑意的看着姜凤林,却听得姜凤林感觉一阵凉意。
齐涵那边,说是没告诉他,倒不如说他没去问,而尚琦此番话的意思,怕是不打算告诉他一些不该说的了。
“他告诉我的,也只是你想让我们知道,甚至是振威想让我们知道的而已,可那些真实的,他瞒着我们,尚主编也打算帮他这个忙吗?”
“我为何要帮他?”尚琦奇怪的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和林振威,还有这么深厚的情谊了?”
尚琦的话不无道理,却听得姜凤林摇头笑了一声,“情谊什么的,你和振威的事,我自然不便插手,可是振威讲了医院,早上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我这心里,并不好过。”
“而且,很多事也许不需要太多,我也一直在想,能让尚主编帮忙隐瞒的,也许就只是您唯一还能和他聊上两句的那些了。“姜凤林似是随口讲着,可手却仍然下意识的敲着桌面。
尚琦听那叮叮声音吵耳,又被人戳破心事不觉烦闷,身子稍稍一倾,抬手便朝那不安分的手指打了过去。
被人一提,姜凤林这才注意到,他竟然一直摆弄着指尖,而他并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习惯。
“唯一能聊得来的事,”听到姜凤林的话有趣,尚琦笑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姜凤林,这个人,有时也是有趣的很。
“能告诉我,您是在哪把振威捡回来的吗?”姜凤林问。
“晚会,你知道有些交际,即使你不想,却还是要去露上一面的,只是这一面,我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好好的人,忽然就脸色惨白的倒下去了。”尚琦回忆道。
“这件事除了尚主编,还有别的人知道吗?”姜凤林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他刚把我拉到一边的时候,我真挺想给他一巴掌的,可看他硬撑着和那些牛鬼蛇神的聊天,又不忍心就这么放手,他那个脸,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有多白了。”
“谢谢,”姜凤林点点头和尚琦示意,晚会那种地方,谁没带着几张面具,林振威能选择尚琦依靠,必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想着如此,姜凤林不觉又想起了早上看到了那一幕,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样子,除了奇异的感觉,是有些温馨的,正如那一身的浓紫。
“我不想的,”原本看了林振威的笑话,尚琦虽然说不上开心,却当真心情不错,至如今再被提起,明明被人讲了声谢谢,好像她对林振威做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她真正做的,也不过就是把人丢在了医院,然后酒劲上来便一起歇了一会,只是被人撞到了。
“真的,”怕姜凤林不信,尚琦补充道,可是那竟有些委屈的声音,更是看得姜凤林有些不可置信。
那个大名顶顶的魔头,真的会因为这样的事感到为难吗?虽然觉得不太可信,但是尚琦的心思,姜凤林可也是知道他是猜不到的。
“你,”姜凤林看着尚琦,听说了她的林振威这么多的事,可这两个人的事,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曾考虑过。
但是怎么想,姜凤林还是觉得,这里面多多少少是有林振威的想法的,不然为什么非要找尚琦,又为什么偏偏拉住了醉酒的尚琦,而这据说不肯撒手的人,竟然在他们到了以后,说放就放开了。
别说女人难猜,姜凤林无奈的撇撇嘴,他对自己这个多年的兄弟,有时候也是猜不透的。
“你喜欢他吗?”姜凤林还是问了出来,他知道林振威是不会问的,他是个傻的,自以为天下女人一个样,突然遇上不一样的,连换个想法,都找不到心思。
“我看人从不看喜不喜欢,”知道姜凤林问的什么,尚琦也不避讳,“我只关心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