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让人昏了头，汤晓晓在评论区里看到关于《荒原的桔梗》的书评时，虽然答应过自己至少绝对不会为那些骂她的人生气，可寥寥数字反而让汤晓晓生出了些不同的感思。

她的爱情，从最开始就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

那时候她的应该也是昏了头的，被那个想过无数次，却从不敢真的去想的男人，只是匆匆几面，就答应了他一件不得了的事。

搭出去的那些时光和岁月，汤晓晓不管回想几次，纵然一个人过的戚然了些，那时候竟然也是开心的，期待着那个人回来，就像期待着明天一定会到来的糖果一样。

阳光，树荫，穿过那人发间的风，还有那被带起的一点清淡香水的味道，早应该久远的褪了色的记忆，只有在梦里，才能清醒的做完这一场绚丽的梦。

“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多睡一会。”

午觉睡在咖啡店里让汤晓晓有些无奈，夜里被小家伙折腾的几乎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趁着小东西没注意跑了出来，这么珍贵的时间，她竟然选了个最差劲的地方补眠。

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散，汤晓晓半合着眼睛嗅着那近在咫尺的味道弯了弯嘴角，“我刚做了一场梦，梦里我和自己说，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喝可可了。”

“嗯，这是咖啡，他们店里今天的推荐款，尝尝？”姜凤林笑着将杯子又往汤晓晓的面前推了推，“小东西又折腾你了？”

“卡着点闹，都习惯了。”汤晓晓搅弄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不大的孩子离不了人，纵然有汤万红压着，汤晓晓也已经开始按捺不住想要往外跑得心思，十个月不长不短，真的走了一遭，汤晓晓觉得她大概把她至少三五年的耐性都给磨了个干净。

不过现在真的出来了，一时间看不见那个在自己身边亲密无间的小东西汤晓晓还真有些想她，现在这个时间人应该已经醒了，到时候见不到她，肯定又得和汤万红好好的闹一通，晚点结束了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别再出点什么事。

今天是乐天文化迁址的日子，汤晓晓特意跑过来瞧个热闹，到底是挂着她名字的公司，汤晓晓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大摊子家当。

“这地方比你原来的地方好多了，”汤晓晓还没在这边露过面，次匆匆一面也没去瞧瞧姜凤林到底找了个什么地方，不过看着小宾馆周边的环境，大体的情况汤晓晓虽然没说却也是心里有数，若不是真的心疼姜凤林，也不会直接拿出那么一笔钱给姜凤林重新开始。

他们只剩了彼此，所以必须相互扶持。姜凤林也没有让人失望，虽然错过了很多重要的日子，可当一起携手站在这办公楼下，属于乐天的牌子高高的挂在大楼的中间，一眼得见，汤晓晓总忍不住想起姜凤林拿着三个名字给她抽签的样子。

“你来选吧，他们都是属于你的荣耀。”姜凤林的话汤晓晓一直是当做玩笑的，为了配合姜凤林的郑重，汤晓晓还特意去洗了洗手，然后大手一挥，就从三个里面挑中了乐天这个名字。

可当做公司的名字也就算了，等小家伙的出生证明拿了回来，汤晓晓这才发现竟然也是这个名字，姜乐天，这应该也算是她参与的重大角决策吧。

来的客人很多，除了一帮子旧友，很多汤晓晓即使听姜凤林介绍过一遍也记不太清是谁，为了防止因为对错了号而惹什么麻烦，汤晓晓笑着当了一整晚矜持的董事长，她这个告假至今的主人，竟然完全没人怀疑真伪。

虽然可能是因为她存在没多少意义，所以挂着董事长这个名字的人是谁对乐天的人并不重要，唯一让他们惊讶的点，竟然是姜凤林这么早便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我还怕有人问我公司的事，那套东西我都好久没看了，真怕说出来给你丢了人，没想到竟然一个个都那么八卦，抓着我问这问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汤晓晓抱着酒杯委屈巴巴的抵着姜凤林抱怨，虽然是庆贺的宴会，但是到场这么多人生生把她这个威风的董事长喊成了姜夫人，挺好听，可汤晓晓还是觉得哪里亏大了。

“刚才晴姐问乐乐最近好不好，我看晴姐这段时间状态挺不错，你什么时候腾出点时间，我们一起去旅行吧，我都好久没出门了。”

姜凤林刚想拒绝的话被汤晓晓软软的声调又给压回了嗓子里，从知道汤晓晓怀了小家伙开始，汤晓晓为了孩子确实牺牲了很多东西，想想两人那场几乎算是原地打转的蜜月，出去走走似乎是场不错的约会。

只是，乐天各项工作正热热闹闹的开展，在所有人都忙着的时候，想找个人接手帮他一把都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汤晓晓还是慢慢的放开了对孩子的眷恋，比起孩子汤晓晓更难拒绝接近孩子他爹的机会，毕竟顶着一个不小的名头，汤晓晓还是慢慢的接手她该做的事情，一手，汤晓晓就越发心疼起姜凤林来。

乐天不大，专注的圈子也和普通的文化公司不太一样，明明是个喜庆的名字，干的全是让汤晓晓分分钟脑袋爆炸的事。

“你是非要逼死我啊！”汤晓晓看着姜凤林亲手交到她这里的一堆资料，汤晓晓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生生咽下了那句“你觉得我看的懂吗！啊！我看得懂吗！”

日日回忆着自己在大学是怎么被外语折磨的日子，汤晓晓终于有些扛不住了，留言说回去看看小乐乐，强撑着董事长的那点稀薄的面子撒腿就回了淇滨。

只休息两天，就两天。汤晓晓看着自己面前越发粉嫩的小团子，一段时间没见小家伙都有些不认识她了，最初的茫然刺疼了的汤晓晓的心，两天，那个感觉仍然在心里缠着散不去，不等汤晓晓狠下心离开，姜凤林也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乐天……”就像公司离不开他，小家伙也离不开她。

“带过去吧，一起。”姜凤林在汤晓晓第三天都没露面的时候就知道汤晓晓舍不得了，他也舍不得，同样是初为人父母，姜凤林想让小家伙得到最好的照顾，可他……

“那个位子你收回去吧，我当初给你那些，也没想过让你如何如何，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挣得，我以前总想着和你站在一起，可你也看到了，我其实不适合那些，我……我就做我自己好了，大概也做不来别人了。”

“帮不了你，我很抱歉。”汤晓晓看着沉默不语的姜凤林感到惭愧，当初说要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她，最后最先放弃的却也是她，只是现在汤晓晓有了另外的再也割舍不下的东西，她接受不了最亲近的人看她那陌生的眼神。

“对不起，”不过是一瞬的心思，都来不及细细的去考虑得失，姜乐天的小手软软的握着汤晓晓的手指，不及一握的两拳，软乎乎的砸着汤晓晓的心。

她怎么可能离开她，这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身留下的血。

“我的错，”姜凤林没想到汤晓晓竟然会为难的哭了出来，手指抹过汤晓晓的脸颊，明显见瘦的小脸开始恢复了往日的小巧玲珑，这幅样子反倒让姜凤林更加自责，当初只是想给汤晓晓留一个能待在他身边的位子，却没想一点未及，就让汤晓晓陷入如此境地。

“一起回去吧，咱妈和白叔若是愿意也一起过去，我新看了一个大一些的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都能住在里面，你若是不喜欢在乐天的工作也没什么的，有我在，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吗？汤晓晓嗅着近在咫尺的独属于姜凤林的味道，他说的每一个都是那么清楚，没有怪罪，也没有怨恨，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汤晓晓知道姜凤林不会骗她，可两相抉择，好像不管选择了哪一边，都是对另一人不可弥补的伤害。

“对不起。”

繁多的话不知从何讲起，只是汤晓晓知道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过去的一切都因为另一个生命而发生了新的改变，或许她还可以继续去拼一把，但她却已经再也放不下她。

那个董事长汤晓晓没有再问姜凤林是如何处理，汤万红和白叔虽然同意两人把孩子一起带走，却无论如何也不再松口跟着一起去龙山的决定。

淇滨对两人的意义远比汤晓晓的半生还要久远，虽然答应以后常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临走时汤晓晓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角，她在这个家里一直接受着太多的照顾，未来的路也许从她离开这家以后便只能靠她自己了，甚至包括她的孩子，以前从不曾想的事，现在却也必须正视起来。

姜凤林忙着乐天的下，汤晓晓除了围着小乐天外也开始接触起原先的圈子。在最熟悉的地方总有着活的各色各异的老朋友，三言两语的叙旧，彼此都是大不同的心境。

“我想试试看，”汤晓晓给小乐天喂完了饭这才开口和姜凤林商量刚刚决定好的事，家里的事情太多，但汤晓晓还是被机会给诱惑了。

“我想接触不同的东西，”汤晓晓慢慢的和姜凤林解释着她做好的打算，“而且有吴迪在，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

桔梗的改编正式开始，吴迪问她要不要加入影视改编的队伍，如果不走不开的话即使在家也能完成任务，吴迪觉得很适合汤晓晓，可这样好的机会，却被姜凤林否定了。

“你想继续写我没意见，但是那本书你还是不要掺手了，”姜凤林挑着筷子逗弄了一下小乐天这才继续讲道，“改编和你写作完全是不一样的，你从没有相关的经验，你接不下来这个工作的。”

为什么！

汤晓晓听完姜凤林的话立刻不服气的想要大声的质问他，只再大的脾气听到姜凤林的一声叹息以后也跟着慢慢的散了火气，汤晓晓知道姜凤林说的并没有错，她想好了一切，却忘了自己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她也许可以继续学习，但是现在的团队有她在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累赘。

“还有吴迪，”姜凤林见汤晓晓神色郁郁的便多说了一句，“你们虽然是朋友，但还是不要在一起工作的好。”

初时汤晓晓不太明白姜凤林这话是什么意思，吴迪现在的工作汤晓晓跟着一起走过两场，自以为也很有意思，虽然很多东西她不认识也不懂，但是吴迪也许会愿意教她。

这样梦汤晓晓只做了一晚就清醒了过来，梦里吴迪正像个暴躁的狮子一样质问她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无从反驳的汤晓晓在一声怒吼的惊醒，恍惚回神之时，却见姜凤林刚起身正披着衣服准备出门。

另一个房间，小乐天又开始了她夜间的热闹。

“我……都不知道，”汤晓晓看着电视说吴迪一气之下赶走了二分之一的编剧团队，热闹轰轰烈烈的炸开，一下就将剧版的荒原的桔梗推到了新的热点。

日日被人提起汤晓晓也已经没了初时的在意，只是看到镜头里吴迪飒飒的背身离开时，汤晓晓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和怀里的小乐天念道，“幸好妈妈没加入你干妈的队伍，不然电视的肯定少不了我一个，你不知道你干妈骂起人来多么有才，那些不饶人的话，肯定【】都是和你姥姥学的，吓死个人。”

“不过若是妈妈真的加入了，也许你干妈就不这么暴躁了，毕竟这本书可是妈妈写的，只是妈妈还没学会怎么把它改编成剧本，要不然她肯定不敢这么对我。”

小乐天听不懂汤晓晓在讲些什么，握着肉乎乎的小拳头一点一点的够着摆在桌的薯片，汤晓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假如之中，乐呵呵的抱着小乐天逗弄，丝毫看不到小家伙越来越委屈和渴望的眼神。

她应该还不知道什么叫告状，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