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莫雨终于穿戴完毕。
她照了照镜子,只见铜镜里的女子青丝如云,金钗斜插。
模样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清丽动人。
特别是那双水灵又无辜的小鹿眼,凭谁铁石心肠,对上一眼就会不自觉地心软。
莫雨点了点头,表扬了一下素银化妆的手艺。
老实讲,除了头顶着一朵大牡丹,其他都很OK的。
她提议想把这朵招摇的牡丹取下来,但被素银无情地拒绝了。
“凤姐姐,这是暗香阁里花魁的规矩,不能动的。”
“可……可为什么是牡丹?就不能戴一些茉莉呀,山茶花呀这些花?”
如果头上必须要插花,她情愿这花小一点。
“那些花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姐姐你就忍耐一下吧。”
莫雨无奈,说不过素银只好屈服。
穿戴完毕后,在素银的搀扶下,莫雨顶着头上的牡丹,努力保持着平衡和微笑,从后园款款而来。
进了暗香阁的大堂,她用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只见所有人基本上个个都在盯着她看。
或者盯着她头上的牡丹花看?
素银一脸小嘚瑟样:“凤姐姐,你看看,你一出场就把这些公子哥们儿给震住了,不愧是我们的头牌!”
莫雨:“……”
素银啊,你确定不是被我头顶的那朵牡丹给震住的???
这时,几位穿着不凡的年轻公子哥摇着扇子走向莫雨,眼神甚是轻佻。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大清早的朱雀姑娘居然如此无力,难道是昨夜太用力了?哈哈哈哈……”
莫雨:“……”
奶奶的,你像老娘那样在头上插那么多金属玩意儿试试?!你也硬不起来!!
莫雨还没出言相怼,素银先替她拦下了这几位公子哥。
“公子不好意思,姑娘已经有约了。”
说完,素银不管那几位公子哥如何纠缠,直接带着她去往二楼。
莫雨好奇地回头看了看那几位公子哥:“素银啊,他们怎么叫我‘朱雀姑娘’?”
素银边走边解释道:“因为凤姐姐你在江湖上的名气过盛,所以在这儿不能用真名,都是以‘朱雀’示人的。”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问这话时,素银已经带着莫雨来到了二楼一处名叫“绿波间”的雅间门口。
站在门口,素银告诉莫雨:“凤姐姐,方公子听说你今日出来接客,已经提前摘了你的牌子,在里面等你呢。”
“接客??”
莫雨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抓狂:“素银啊,姐姐我还没成年呢!”
素银白了她一眼:“得了吧凤姐姐,你这个年龄都可以成亲生孩子了。而且方载是龙城首富方家三公子,王爷断不会让你怠慢了他的。”
莫雨可怜巴巴地抓着素银的袖子:“素银啊,你知道姐姐我现在是不会武功的吧?要是我大叫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冲进来保护我啊!”
素银无语:“凤姐姐,方公子,包括来暗香阁的所有客人都不是来这儿寻香猎艳的,你不用担心,他们不过都是找人聊聊天、喝喝酒、听听小曲而已。”
莫雨对此表示怀疑:“你确定?他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会揍人的!”
“确定确定,快进去吧!”
嘱咐完,素银开门将莫雨推了进去。
关上门后,素银心中又有些放心不下,决定留下来扒门缝听墙角。
莫雨被推进来后心情格外地紧张。
毕竟人生第一次接客,能不紧张吗??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陈设雅致清新。
镂空雕花窗桕射入斑斑点点细碎阳光,房间里还散发着淡淡檀木香。
如此清心寡欲的房间倒真不像什么寻花问柳之地,莫雨渐渐放下心来,
直到看到了那张铺着金丝绣花软垫木榻。
莫雨:“……”
什么只是听听小曲喝喝酒,连床都给姐姐我准备好了?!
莫雨在心中狠狠唾弃素银的“逼良为娼”。
纠结了一会儿,莫雨深呼吸了三下,终于鼓起勇气撩开珠帘。
珠帘对面,是一位一身水绿色刺绣月华锦衫的年轻贵公子。
他坐在雕花木窗旁,一手托着白玉酒杯,一手搭在窗外,神色淡然地望着窗外楼下来往的行人商贩。
听到珠帘撩动的声音,这位公子转过脸来看向她,
四目相对,莫雨的心不禁漏跳了几下。
此人模样虽谈不上有多精致,但静则似画,动则如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莫雨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顺带着还理了理自己头上的牡丹花。
既来之则安之,要是这位公子对我动手动脚……
也不是不可以的!
莫雨来到他面前,款款地行了一个随手礼:“公子安。”
方载笑了笑:“姑娘请随便坐吧。”
莫雨点了点头,很听话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坐下后,方载却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姑娘……”
“怎么了?”
“可否坐在另一边。”
原来,莫雨坐到了方载坐着的同一边,紧紧挨着他。
莫雨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挪到了坐榻的另一边,然后眨着一对小鹿眼望着他。
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陪谁了,反正我挺开心的。
方载从刚刚的小插曲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着莫雨笑笑:“听说姑娘前些日子身体不适,现如今可大好了?”
“嗯……勉勉强强吧。公子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方载露出一丝苦笑,却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莫雨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方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带着歉意的笑看着她:“不说这些。朱雀姑娘还是替在下抚琴一首吧,好久没听姑娘的天籁之音,甚是想念啊。”
“抚琴??”
莫雨迟疑地看了一下那边立着的古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小时候她只学过钢琴,到了高中后就是在各种补习班游荡了,谁还会报个古琴班啊。
“怎么了?”
“呃……最近我的手受伤了,实在是不便抚琴。”
“那吹萧……”
“也不行,嘴里最近长溃疡了。”
“那跳舞……”
“更不行了,脚不小心给扭伤了。”
“……”
方载的表情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他看着莫雨的眼神好像在说:什么都不会还来接待客人,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了??
顶着一朵大牡丹在头上的莫雨真是倍感压力山大。
再这样下去,这牡丹花魁的招牌可得砸在自己手里了。
她咳了咳,一本正经道:“方公子,听曲千首不如杯酒化愁,何不让小女子陪您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