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韩玉衡知道天念单独约自家表弟出游后,心中盘算着这女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便强行要求一同前往。
陈邦彦先是不肯,后来韩玉衡说他也有女伴,不会打扰到他们,只是顺路而已,陈邦彦这才作罢。
显然,韩玉衡说的这位女伴便是莫雨了。
莫雨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韩玉衡身旁,面对天念探询疑惑的目光还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别看我,我是被韩玉衡这厮威胁来的。
陈邦彦对自己表哥口中的这位女伴甚是好奇,一直盯着莫雨看。
他转着手中的折扇兮光:“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你。”
莫雨有些虚心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吧,我可是第一次见公子你。”
天念笑笑:“咱们还是先上车吧。”
“好好好,先上车。”
韩玉衡几乎是半拉半扯将莫雨带上了马车。
四人上了马车,一男一女分作两边,彼时相顾无言,各怀心事,气氛微妙且尴尬。
这是莫雨第二次到秋水湖。
之前在夜晚奉命刺杀南槐的时候莫雨到过这儿,但那个时候来不及欣赏这儿的风景。
秋水湖波光粼粼,古枝山巍峨壮丽,小小的望月亭在湖水高山前虽显得渺小,却不可或缺,充满山水画的诗意。
许久没出来的莫雨一下子便被这儿的湖光山色吸引住了,全然忘了韩玉衡此行带她来的目的。
“念奴,小心。”
陈邦彦非常绅士地扶着天念下了马车。
韩玉衡跳下车后本来也想照做,然而莫雨已经提着裙子非常爽快地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韩玉衡:“……”
这家伙真的是暗香阁的头牌??
韩玉衡带着莫雨走在陈邦彦他们身后。
莫雨小声道:“我说,这种盯梢的事就不能你一个人来吗??”
韩玉衡也小声回答道:“不行,那会引起邦彦和这女人的怀疑的。”
“他们两人怀疑你什么?”
“这女人会怀疑我是不是故意阻挠她,容易打草惊蛇,而邦彦则会怀疑我是不是要抢他女人。”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掩护我。还有,别时常摆出一副嫌弃我的模样,我韩玉衡好歹也是万千少女心中的韩郎好吗?”
莫雨非常讨厌他这副自恋的模样,满脸不屑道:“哼,你也就骗骗那群无知少女了,我还不知道你面目吗?”
“呵,那你说说看我什么真面目?”
“幼稚,可笑,二百五。”
“二百五?什么是二百五?”
“我才不告诉你呢,哼哼。”
走在前面的天念听到身后不时传来他们二人的说话声,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我竟不知这韩大将军何时与朱雀这般交好了?”
陈邦彦也回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这表哥表面装清高,没想到……啧啧。不过念奴,你邀我出来游玩我还是挺高兴的,下次咱们可以挑个……”
天念笑了笑:“陈公子,今日念奴其实有事……”
“表弟,等等我们啊!”
韩玉衡拉着莫雨追上了他们:“你俩走这么快干什么?”
陈邦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是你们走得太慢了好吗!念奴你接着说。”
天念见韩玉衡在场,只得笑笑:“走了一阵也乏了,咱们去那望月亭里坐坐吧。”
来到望月亭,他们才发现亭中已有人了,看样子是几位书生,正对着秋水湖吟诗作对,望着古枝山挥笔泼墨。
他们并不认识这些书生,书生们也不太认识他们,除了一个人——天念。
“这不是念奴吗?”
其中一位去过暗香阁的书生看到天念一脸惊喜道。
天念对着他笑笑,根本想不起他是谁来,大概只是暗香阁的一般客人,毕竟天念她们作为头牌和密探,只会接待在王爷名单上的贵客。
“念奴?暗香阁的念奴娇??”
其他几位书生都围了过来,贪婪地盯着天念看,顺带还瞟几眼一旁的莫雨。
他们去过暗香阁,可是对于暗香阁的头牌们实在是很少有机会能一亲芳泽,天念还算待人随和,经常出入大堂,而莫雨在魂穿之前的凤离因为高冷,魂穿之后因为自身懒惰很少会出入大堂,所以没被认出,更别提在暗香阁百年难遇的落雪她人了。
陈邦彦很熟悉这些书生们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只拉着天念就要离开,结果被一书生拦住了。
“诶,公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这里有酒,不如让念奴和这位姑娘陪我们大家饮一杯?”
陈邦彦还没开口说什么,天念笑了笑,她客客气气道:“诸位不好意思,念奴今日不便饮酒,就不扰大家兴致了,改日大家到暗香阁,念奴一定作陪。”
说完,念奴浅浅行了一个礼告退。
四人刚离开望月亭,突然听到一书生在天念背后冷笑了一下。
“各位,我刚想到了一首打油诗,题目姑且定个‘咏针’,想不想听?”
旁边书生催促他道:“快念来听听。”
“听好了啊,”那书生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围在他身边的书生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
那书生还嫌不够,继续阴阳怪气道:“不过是做皮肉生意的也有资格挑挑拣拣,好笑,好笑啊,哈哈哈哈!”
他故意说大声,就是想让天念听到。
书生们的笑声就像针一样扎在天念身上,天念眉头微微一皱,目中寒光微现,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莫雨在一旁听到这话很是生气,撩起袖子就要回去跟他们理论一番,被韩玉衡拉住了,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书生们桌子上的酒坛子瞬间四分五裂,酒水湿了一地。
亭中的书生们都吓了一跳,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打破酒坛插在亭柱上、还冒着丝丝寒气的一把折扇。
陈邦彦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如寒冬一般。
“诸位,在下虽讨厌读书,但也知道读书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你们呢?嘲笑一个弱女子就让你们这么开心?还是说你们也就只有这点儿能耐了??”
一席话说得书生们面面相觑,更是被陈邦彦的气势给吓住了。
韩玉衡笑了笑,他知道自家表弟是真生气了。他走过去取下了柱子上的兮光抛给了陈邦彦,然后又看了一眼这群呆若木鸡的书生们:“好了,酒没了,纸也湿了,回去好好读书吧,我们国家要真是交到你们手里,我还真有点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