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元闻言刚刚亮起来的眸光又暗淡了下去,他知道,因为国的事,爸妈对自己媳妇心里是有怨言的,这还是说的轻了,心里可能是恨不得掐死她的,是因为小爱那番话,他们才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对兰香不闻不问,已经是在表达他们的不满了。
沉默了片刻,许锦元道,“爸妈,我知道,这事让你们二老心里很难过,我也一样,这两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正如爸说的,这事究根结底主要还是怨我,如果我对他们关心一些,就会早发现兰香的不对劲,就会早点解开误会,也不会被杨洁利用到如此地步。”
许老爷子点点头,“还有点担当。”
许锦元继续道,“这两天我看着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兰香,认真的想过了,兰香的情况爸妈也知道,从小就被岳父岳母捧在掌心里宠着长大的,求学、恋爱、婚姻又都一帆风顺,学业上也有成就,后来嫁给我之后倒是什么也不做了,她是很聪明,被人蒙蔽,也是因为她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虽然出生世家,但是岳父岳母并没有让她见识过世家残酷和龌蹉,四十多岁的人了,其实她的心里还很单纯。”
老太太不悦的道,“你这是在给她开脱?任何理由都不是她做出害小爱的理由,即便是小爱真的不是她儿子,她也不能把恨撒在一个孩子身上。”
许锦元知道自家妈对儿子的疼爱,儿子可是自家妈一手带大的,比疼自己这个儿子还疼爱很多。
“妈,虽然事实的确如妈说的一样,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小爱都能对没什么感情的兰香手下留情,作为一个不合格的丈夫难道还不如我儿子?更何况这事也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承担这个后果,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如爸说的,做总比不做好。”
老太太叹口气,跟老伴对视一眼,儿子儿媳的感情他们是看着走过来的,当时在高中时两人就一见钟情,一直到现在,原本他们以为他们会幸福一辈子,没想到都结婚二十多年,了,儿子都二十五岁了,他们的感情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但是他们也知道,儿子说的没错,这事小爱最有决定权,既然他放过了玉兰香,他们还能怎么着?玉兰香从小就是姜老爷子夫妻的眼珠子,他们夫妻绝对没想过,把眼珠子养瞎了吧。
“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老爷子拉着老伴出去散步去了,人老了没那么多的觉,这么早也睡不着,溜溜弯儿去吧,明天还有事要操心。
许锦元看着父母携手走出的背影,心里难受极了,他曾经以为自己跟兰香也会这样的,可是现在
又坐了好一会儿,该面对的还要面对,转身去了厨房,让人热了一碗粥,端着回楼上房间去了。
轻轻的推开门,这两天躺在床上发呆的玉兰香不见了,他一怔,赶紧寻找,就透过落地窗的薄纱看到外面露台上站着的熟悉身影,松口气的同时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粥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玉兰香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睡衣,抱着双肩看着下面大门的方向,其实从这里看不到许家的大门,但是可以看到从大门走来的路。
二十年了,她无数次站在这里看着许锦元和许爱从那条路上回来,心中的怨恨也越积越多,可是昨天事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丈夫没有其他的女人,儿子是自己亲生的,每每想到许爱对自己那漠然的目光,她的心就痛的无法形容。
此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幼稚,如果对丈夫多一点信任,如果当年杨洁算计自己时,自己能多想想,能冷静的处理事情,把事情说出来,求证一下,如今的事都不会发生,自己不会郁闷绝望二十年,也不会漠视儿子,用冷暴力对待儿子,更何况自己差点害死儿子。
最后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小爱是怎么做到放过自己的?她知道,在许爱的心里,对自己已经没有母子之情了。
“兰香,喝点粥吧。”许锦元轻声的道。
玉兰香身子一僵,没脸见儿子,难道就有脸见丈夫了?
“你不恨我吗?”玉兰香没有看他,声音嘶哑的问道。
许锦元叹口气,“我有什么资格恨你?”
玉兰香诧异的转过头,看到胡子拉碴的许锦元眸光一顿,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在她眼里、心里,许锦元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即便现在已经四十多岁,这两天他也不好过。
“我这样对待我们的儿子,还差点害死他,你不恨我?”玉兰香再次问道。
许锦元摇摇头,“我恨我自己。”
玉兰香愣怔的看着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好不好?好,很好,除了研究之外,他对自己的确很好。当初校园的一见钟情,一直是她梦想中爱情的样子,后来他们顺利的步入婚姻的殿堂,再到儿子出生,她过了五年幸福无忧的生活,一切都在二十年前变了,反思了两天,越想越绝望,她一度想用死来逃避这一切,可是死也不能心安啊,一想到小爱,她的心就痛的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从昨天到现在,许锦元虽然一直在照顾她,可是她也没寄予希望他会原谅自己,可是刚刚他说什么,他恨他自己?
许锦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她道,“兰香,错都在我,当初我答应要好好的照顾你,却让你痛苦了二十年而不知,有了小爱也没尽到当爸的责任,我一直以为有把爸妈照顾小爱,会照顾的很好,却忘记了父母的爱无人能代替。至于我们,我天真的以为感情牢不可破,想着趁着年轻脑子好使时,尽情的做我喜欢的研究事业,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去陪伴,现在想来,我的情商是有多低,才将原本可以幸福的人生活成了这样。”
玉兰香听了他的话,眸光一顿,这样颓废的许锦元让她觉得很陌生。
许锦元看向之前玉兰香看着的方向,“我每天回家时都会看到你站着这里望着我,那是我一天疲惫后最幸福的时刻,我以为你那是期盼的爱的目光,我是有多自以为是,才会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你永远不变的爱啊?”
玉兰香唇角动了一下,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她想说,正因为她爱惨了他,才会这样折磨了自己二十年,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人一生有几个二十年?而最美好的二十年让自己浪费掉了。
“我说这些,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是想说,错已经犯下了,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谁都无法更改,值得庆幸的是小爱好好的,我们还可以补救,无论小爱接不接受,我们都要做。还有我们,已经遗失了二十年的爱也要找回来,生命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也不会允许我们奢侈的浪费,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从现在开始,认真的过我们的余生。”许锦元说出这番话后,心里轻松了很多,希意的看着玉兰香,希望她也可以想开。
“小爱会原谅我吗?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玉兰香心里也是升起了希望。
“小爱会不会原谅我们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一定可以像以前一样,任何阻碍都阻挡不了爱的力量,我们一起用余生去爱小爱,爱他喜爱的一切,就算最后他还是不原谅我们,我们也尽全力了,至少生命终结时,不带着遗憾而去”许锦元握住玉兰香的手,郑重的对她道。
玉兰香扑进许锦元的怀里,大哭起来。
从昨天晕过去醒来后,她就没有哭过,情绪一直憋着,因为已经绝望的哭的力量都没有了。此时今天听到许锦元的话后,她心里又升起了希望,许锦元说的对,即便是小爱不原谅她,她也要为儿子做些什么,用余生去做。
心里压抑的情绪此时都被她哭了出来,许锦元拥着她,心里也很无奈,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毕竟自己的儿子太优秀了,看来他们夫妻两人还要重新开始学习如何去爱儿子。
想到当年儿子出生时,两人欢喜的情景,还有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给儿子取名单字爱,就是想要把他们的爱都给儿子,可是他们都没做到。
许锦元夫妻的事许爱不知道,此时的他沉浸在属于他的幸福中。向暖答应他了,他以为遥遥无期的事,居然就这样因为自家妈的事提前到了今天,他不知道是该怨恨玉兰香还是感谢她。此时他有些相信命运了,发生的事都是老天冥冥中注定的,有前因才有后果,有了之前的苦难,才有如今的幸福。
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直傻笑的某人,向暖无奈的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手,“回神了,今晚事很多。”
许爱看着眼前挥舞着的小手,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减,“不会耽搁的,我已经让闻卓轩来了,他有活电脑的外号,让他跟你一起追查,机会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