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冷月映照,倒着生长的树影婆娑,夜色的静谧是短暂的,凶禽猛兽一时间鱼贯而来。
“结界已经破除,你还愣着干嘛,用你的幻力啊!不然我两都得留在这里喂野兽了”玲珑阙一副看着阿斗的模样气急道,好像自己是拥有骨血的生命体一般。
“喔,我试试看”水月念动咒语,用手一指,那些穷凶恶极的动物随即定在原地不动了。
“天呐,太危险了,不然那些猛兽的口水都掉在本仙脸上了,本仙着无与伦比的脸差点被那些家伙给糟蹋了?”玲珑阙用直线模样的手擦了擦那圆鼓鼓的脸和身子一坨,嫌弃道。
水月看着手中捏着的小东西表现出来的阴阳怪气,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处的结界为你所设置?”水月问手中捏着的玲珑阙
结界破除,灵力恢复,水月心中惦念生命垂危的瑾瑜,使用幻力,踏上玉骨乘风而去。
“啊,你慢点,本少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你这般折腾?至于结界嘛,咳,当然不是本仙所设,虽本仙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个结界嘛,咳,本少还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啦”玲珑阙虽被紧紧捏在手中,还是用手指比划所差的那一截。
“那这结界是谁所设”水月若有所思疑惑地问道
“破坏神...”玲珑阙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可想了想又忍住没继续说下去。
“破坏神?”水月想起那日在洛神山所见到那个男子的面容来,又想起花想容曾说过关于破坏神是自己前世的哥哥,而自己前世是守护神...脑中乱作一团。
“我看今晚天气很好,柳暗花明的”玲珑阙极力转移话题
水月嘴角噙笑,看出了玲珑阙的用意“是吗?天气是不错,阳光很明媚”
玲珑阙“......”
“对啊,此结界是破坏神所设,等我回到洞中,这结界依然存在,只是因为离开至阴至阳、至实至虚之处,所以造成虚实相接,无妄虚实,结界才得以破除。”玲珑阙认真道
“是这般?只是不知道破坏神所设结界究竟出于各种目的”水月不解,想起自己一直寻找出口总是无果,原来是破坏神设下结界?
“难道破坏神有什么大阴谋?”水月担心道
“那我便不清楚了,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玲珑阙两腿晃动着
“就知道你是骗人嘛!还说什么博古通今,我看你就是骗人”水月故意激将
“谁骗人了,谁说我不知道,因为破坏神...哈,你故意的对不对,我才不会上当,像我这样机智的仙...就不告诉你”玲珑阙差点上了当,知道水月用激将法套自己的话,还好,没有泄露天机。
“算了、算了,反正你就是不知道,我还是不白费口舌了”水月见它不上当,还想继续引它上钩
“你...哼,如此俊美,有涵养的本少不跟你一般见识”玲珑阙虽想证明自己,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两人沉默无语,更深露重,冷风有些袭人。
“唉,终日呆在那黑黢黢的鬼地方,这下,吹吹外面的风真舒服”玲珑阙伸直双腿双手,如同伸懒腰一般。
“我对你的大恩大德,你该如何报答”水月扬了扬眉开口道
玲珑阙努力想要把身子扭向一边无奈水月紧紧捏住便愤愤不平道“是你求我救人,还是我啊,竟然这般对我,谁还没有一点脾气了,等我脾气上来了,你求我,我都不帮你,哼...”
水月看着两腿交叉的玲珑阙只觉甚是滑稽,忍不住好笑。
“别生气嘛,等你救了人,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水月引诱道
“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天啦,我的口水...”玲珑阙发出舔舌头的声音
水月心里想着“没想到一颗如夜明珠一样的玉,竟然也如此贪吃嘴馋”
“你已经决定好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了?”玲珑阙正色道
“嗯,只要能将他救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哪怕是用我的生命交换”水月一脸坚定模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感动、感动...”玲珑阙浮夸道
又是一阵沉默,再往前便到了庭竹居。
水月收起玉骨放入腰间,手中捏着玲珑阙快步走进室内“我们到了,能不能救活他,就拜托你了”
水月上前探了探瑾瑜脉搏,脉搏微弱,气息。
“此人为《洛神九歌赋》的天问何处幻术所伤,已经伤及心脉,若你用心魂血契用自己生命为他延续,那你只会剩下一年时间,你当真愿意?”
水月看着塌上瑾瑜仅仅尚存一点点猥琐的生命气息开口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说过,只要他能活下来哪怕让我付出生命代价,也不足惜”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遂你所愿”说着玲珑阙的双腿和手都消失不见,变成拳头大小、青碧色的珠子。
水月将玲珑阙放入掌心,拿起匕首向心头剜去,一滴滴殷红的血浸入玲珑阙中,原本绿莹莹的颜色变得暗淡,水月将自己的心头血滴入玲珑阙后随即用匕首朝瑾瑜的心口剜去,当两人的心头血全部汇集于玲珑阙中,水月念起《异典录》中关于心魂血契的咒语。
当咒语念起,两人的心头之血迅速融合,暗淡、殷红的血被玲珑阙一丝一丝吸收,血色渐渐消退,碧绿的颜色一点一点将血色覆盖,很快,玲珑阙又恢复了原先模样。
施完术法,水月感觉极度虚弱,直接晕倒在瑾瑜身侧。
玲珑阙像是得到一次营养的供养,感觉全身精力充沛,幻化出了腿和手来,看着倒在瑾瑜身侧的水月道“看来一切都是命数,唉,本仙也该回去了,我这样贸贸然出来,也不知道...”说着便消失不见了。
水月虽用心魂血契延续了瑾瑜的生命,但因所受之伤极其之中,需要卧床调息,水月为此每日都会去山中捕来滋补野味和采来珍贵药材为瑾瑜调理。
瑾瑜原本也是休习之人,加之珍贵药材的调理,瑾瑜一月之久便恢复了过来,只是依赖、迷恋与水月一起生活的日子。当一个被照顾的病患这是他自己唯一让自己在水月身边的理由,于是在床上多赖了一个月。
时间如流水,不舍昼夜,两个月时间只是弹指一挥间。
瑾瑜将手指间敛着的竹叶丢在了地上,犹疑地开口“打扰了你不少时日,我是时候离开了,救命之恩...”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水月救他不止一回两回。
水月抬起的脚凝固在了半空中,她两人间何时变得如此客气,‘离去’两字重重的落在水月耳边,水月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而无所谓“喔,准备走了啊?!我没有救你,是玉骨驮你回来的,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塌而已,你应当感谢玉骨”
没有挽留,没有理由挽留。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瑾瑜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
自那日,水月为景云寻药,瑾瑜便知道自己所以得希望都被断绝,对她,他已经没有理由去走进她的生命中,亦没有理由去陪伴。
曾经尝试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将她留在身边,哪怕知道她里面没有自己,但是他心里还是燃烧希望,认为终于有一天会得到她的心,可是,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自导自演,在他心中,她始终只是一个局外人。
瑾瑜从塌上下来,穿好外衫,也没什么行礼可以收拾,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走到水月跟前,一把将水月抱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道“让我最后一次抱你可以吗?”
水月努力不让眼泪掉下,心中练习了千万遍“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始终没有说出口
瑾瑜看着一脸平静的水月,心里满满落空感,对着水月苦笑道“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我...”水月始终没有说出口,看着瑾瑜寥落的背影越来越远。
水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在剩下来的日子,多希望她的金鱼可以一直陪着自己,只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呢,告诉他,为了救他,自己的生命只有一年吗?不、不能,她爱他无拘无束,而自己不能成为他的捆绑。
她所能给他的,是让他成为更好的他,而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哪怕骗他说不爱他,因为她知道她对他的爱不是枷锁而是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