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只不过是不想吃这桌上的菜而已,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就开始要比试了?众人也是一件疑问,好好的一个晚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不用了吧,额…那位…”苏泠烟想跟孙管事解释,但是突然发现说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叫我孙管事即可。”
苏泠烟赶紧接话:“呵…呵,孙管事,这不用比试了吧,小事情而已,不必麻烦你们霍大厨了,也不必麻烦这位公子,说不定公子他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呢。”
孙管事没一个好口气,咬住不放:“哼,这可关乎咱们酒楼的声誉,怎能就此算了,不给个说法咱们日月酒楼,那以后岂不是随便一个客人来了都能说我们的菜有问题?如此下去,我这个管事也不用当了,咱们酒楼也去路边摆小摊卖小吃卖大碗面去得了。”
苏泠烟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证明自己的菜是最好的,没有瑕疵。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苏泠烟还是很担忧,这位公子虽说同意她的说法,菜有腥味,但是会不会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别到时候跟自己一样,是个只会吃不会做,净会说空话的赵括。
“我叫苏泠烟,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苏泠烟只能去探探他的话。
“韩君麒,尹口的君,麒麟的麒。”韩君麒嘴角依旧微微勾起,很认真地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苏泠烟又笑着补充道:“冷清的泠,伶人的泠,烟火的烟。”两人对视,都略显羞涩。
“其实韩公子不必这么帮我,这事与你无关,没必要为泠烟去跟别人比试厨艺。更何况,不知道韩公子你…”苏泠烟内心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心里有些乱。
韩君麒看出了苏泠烟心中担忧,便说道:“怎么?苏小姐不相信我的厨艺?还是根本就认为我是纯属在说谎帮你?”
“我…那泠烟就先谢过韩公子的恩情了,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苏泠烟感觉这个韩公子来势汹汹的,心中想要拒绝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消了。
而在场其他人,先是被这位苏小姐的话给惊住了,在日月酒楼找茬?后又被这位公子给吓到了,难道他真的能做出与众不同的菜?没有腥味?所以大伙儿又是兴致勃勃的,非常期待这场厨艺的比试,好让自己开开眼界,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吃起来没有腥味。
“孙管事,请问你打算在什么时候让我跟你们酒楼的霍大厨比试呢?说起来。我还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呢,可别耽搁了。”韩君麒又转身问孙管事。
“两日后的辰时,就在这里,还请韩公子前来赴约。如若不然,就等着咱们日月酒楼报官吧,还有,我提醒韩公子一句,咱们日月酒楼能够在和平镇甚至县里屹立不倒多年,也是有些靠山的,背后的人,并不是韩公子你能惹得起的。”说完,孙管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领着酒楼伙计离开了。只留下云来布庄担惊受怕的众人。
刘氏瞧着孙管事算是走没影了,便赶紧对苏泠烟说:“烟姐儿,你怎么能够跟日月酒楼对上了呀?刘婶说句不好听的,这日月酒楼在咱们镇子里是一手遮天的,连县里的那些都要给三分面子。还有县里的日月酒楼,连县老爷都要给几分面子,不敢轻易招惹,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刘氏也是急得不行,生怕苏泠烟以后就消失了,也生怕自己活计丢了。起初知道秦掌柜订了日月酒楼位子,刘氏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那可是日月酒楼啊,不是一般的小馆子能够比的,能进来的非富则贵,她这也是第一次进来,对苏泠烟和秦掌柜也是一万个道谢。
可是如今,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模样?
苏泠烟心里也是不安:“刘婶,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何尝不怕?我也很怕自己突然哪天就被麻绳捆了送日月酒楼主人的手上。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这怎么会变成这样?”顿了顿,又安慰刘氏道:“但是,刘婶你也不要慌,刚才韩公子既然能够吃出来,又答应了帮我,说明他肯定有办法的,别急,还有一日时间可以准备,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韩君麒看着她们俩的模样,哭笑不得。“苏小姐大可不必担心那些问题,日月酒楼我也听说过,虽说有些权势,但他们是不会干出那种事情的,你们都可以放心。”
刘氏还是不太相信,她可是听说过日月酒楼曾经的龌蹉事,自己出了乱子,犯了事,最后却拿别人来顶罪。虽只是一些市井之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能日月酒楼的真正面目呢?又反驳韩君麒:“韩公子一看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看你腰间的玉佩,和你手上扳指,定然不是简单的人,哪能跟我们这些村姑村妇相比?咱们的命不值钱,官老爷可不会怜惜,你的命可金贵着呢,日月酒楼也不敢轻易动手吧?”
刘氏这么一说,苏泠烟又往韩君麒的腰间瞅了一眼,还真是一块圆形的白色璞玉,上面有一个麒字。能够拥有这种东西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问题是他一个大家族少爷怎么会来到这种穷乡僻壤,还要帮自己?
苏泠烟觉得刘氏说得很对:“我们只不过是大河村里的普通人,我们都是寻常老百姓,无权无势的,怕是不能跟韩公子的身份相比,心中难免会害怕那些个权势。”
韩君麒仍旧一个笑脸:“这个简单,刚才你们不是说看我玉佩就知道我是大家族的少爷吗?那如果我把玉佩赠予苏小姐呢?那是不是代表苏小姐跟大家有所关联,是不是会觉得安全许多?”
这怎么又是送玉佩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苏泠烟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刘氏立马就抢了先:“韩公子你不要觉得我们无权无势的,就欺负我们烟姐儿,这男子的玉佩哪能说送就送,还要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是要害我们烟姐儿吗?那些个权贵,我们村子里的可高攀不上。”
刘氏又想起了奕杰的话,对这韩君麒说话很是不客气,又想起来曾经公公是怎么被这些有钱有势的害死的,那真的是官商勾结,为所欲为,只手遮天。
这时候,韩君麒的笑意消失了,他家里的确是有钱有势,别说是邕城,就算是京城里的都要给点面子,可谓是权势滔天。但是他同时也最讨厌这种感觉,做什么都处处制肘,哪里都是家训,做什么都要把家族摆在第一位,他厌恶这种感觉。对外,他是富家子弟,无比风光,要什么有什么,过的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幻想的日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所有人都热衷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感觉自己活得没有灵魂,只剩下供人驱使的躯壳。
“你们的担忧我懂了,既然如此,但还是那句话,还请苏小姐不用担心日月酒楼会做出什么对苏小姐不利的事。君麒言尽于此,两日后我会准时赴约。”说完后,韩君麒转身就离开了。
刘氏和苏泠烟都感觉出来了,他一直笑着的,刚才突然语气就变了,估计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但是又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两人不自觉猜测:难道这位韩公子其实在家中地位很低,也要承受那些大家族的压力?瞬间又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韩君麒走后,留下来的,不是看热闹的,就是担忧的。一旁的根叔和陈大旺也是愁眉苦脸的。陈大旺很少说话,但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性格又刚毅,最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事,看见了总会说一句:“恶人自有天收,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现在看着苏泠烟刚才得罪了日月酒楼,又听了孙管事的一通话,表面上是说给韩君麒听的,实际上大家心里都听出来了,那是在告诉苏泠烟:咱们日月酒楼背后的靠山大,连那些当官的也要给面子。
秦掌柜则说:“大家也不用这样子,错在于我,日月酒楼的位子是订的,现在惹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也有责任。现在估计大家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各自回去吧。”秦掌柜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共同的想法:这桌子上的菜还挺香的,我我吃着也没什么腥,可是小东家说有腥。这该不该打包带走呢?
大伙儿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在等一个领头羊。大家都停在座位上,既不吃饭,也不愿就此离开。他们要是不打包,心里肯定难受,舍不得,要是打包了,心里也很有压力,小东家都说了有腥味,他们还要拼命吃,这不是驳了小东家的面子吗?真的为难。
这时,秦掌柜和苏泠烟也看出了大伙儿的疑虑,苏泠烟一脸尴尬。秦掌柜则立刻出面,吩咐道:“吃不完的,打包回去,可别浪费了我的银两。”大家都没有提有没有腥味,既然是秦掌柜吩咐了,肯定要招办的呀。所以,话音刚刚落下,众人便行动起来:“是,大东家。”
不一会儿,便招呼人过来帮忙打包剩下的菜。那些可是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怎能如此放过,但是此时他们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兴奋,那样也太不给小东家面子了。
而苏泠烟也只能跟着秦掌柜出去了,不好意思留下来让他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