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苏童生之前跟我家相公去考试,我相公银子丢了,最后还是苏童生借了几两银子给我相公呢。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挺尊敬他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什么?你看二房的两姐弟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没有他的默许,苏杨氏哪里敢这么做这些手脚?要是真有良心的,他们早来接苏丫头跟煜哥儿回去了,哪还有今天的这么多事啊?”
“…”
几个村妇突然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这时候,苏伯年又坐起来,指着刚才讲话的那个村妇,看上不省人事但又大声喊着:“你一个…只知道洗衣做饭伺候男人的妇道人家…懂什么?”顺手又把掉在地上的酒坛子抓起来,又灌两口,突然转向苏泠烟继续说道:“哼,你以为…你新屋子…之前的事情是谁干的?你肯定…猜不到吧,哈哈哈…就是我爹,苏启天,你们眼里的读书人…哈哈哈…读书人…”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就没了,眼见着苏伯年就那样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了。还打起了鼾声。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苏伯年说的话可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大伙都一阵骇然。
“原来是他?”
王婆婆和苏煜儿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往日里言行举止大方得体的苏启天居然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其他人也是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但是苏泠烟却表现得十分淡定,因为她早就知道半夜来捣乱的人苏启天。
虽然不知道苏启天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做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事情,但是苏泠烟的的确确通过手镯的异能找到了那个半夜去毁材料的人就是苏启天。
她一路上询问各种小动物,还收了一只老鼠当小弟,为她跑腿打探消息。一开始小老鼠要求的报酬就是一旦米,因为他那天刚好被派来这里寻找粮食,刚好碰上能跟动物讲话的苏泠烟,于是做了这个交易。到了后来,小老鼠发现苏泠烟真的有太多的粮食了,还有一个有异能的手镯。
小老鼠寻找他的伙伴们帮忙,最后才查到苏家那里去,后来又问了附近的鸟,才得知原来那个人居然是苏启天。一开始苏泠烟也不敢相信,明面上看着饱读诗书的人,暗地里却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
但是苏泠烟也不急着跟他算账,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做好眼前的工作,等这些事情都完了,再跟苏家慢慢清算一下新仇旧恨。
而此时,李博文突然就站出来,审问着苏伯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干女儿之前新屋子那档事是苏启天那老东西搞出来的?”李博文突然严肃起来,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管家,喊着:“来人,把苏家老大苏伯年押起来,带回去。顺便去把苏启天给我叫来。”
看见李博文大发雷霆,李府的管家哆嗦着上前:“老爷,您忘了,咱们今日是来给苏小姐祝贺的,没有带人过来。”管家眼珠子转了转,一定住,笑呵呵谄媚地又跟李博文说:“老爷,要不咱们先留着,明日再审一审他,还苏小姐一个公道,如何?”
李博文背手而立,想了想,吩咐道:“那赶紧去把苏启天那老东西给我叫来。”顿了顿,又望着苏伯年说:“赶紧把他弄走,碍眼!等下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接着,苏伯年被抬下去,又是灌了醒酒茶,又是泼了冷水的,片刻后,终于清醒过来,又被抬到了苏泠烟新屋子的正堂里跪着。而主位上坐着李博文和王婆婆,两侧是苏泠烟和王里正还有孙管事他们。
“苏伯年,你可还记得你刚才讲了什么”李博文那是一个怒发冲冠,冷声问道。
苏伯年整个人焉了似的,耷拉着脑袋跪着,见县老爷这般发火,连忙哆嗦着摇摇头:“我……记不清了。”说完,又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李博文和王婆婆。正撞上了李博文那一个关公脸,忽地又收回了眼光。
“李大人,草民是真的忘了,刚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好像在酒肆里和别人喝着酒,后来的事情我就……”苏伯年又开始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我就……”,苏伯年思索了一下,始终想不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便赶紧趴在地上,俯着身子,哭着腔:“李大人,草民真的是想不起了,求大人放过草民吧。”
李博文依旧板着脸,硬着声音,给人一种威慑,说:“你,我自然会放过,不会为难你。但是,至于苏家老童生就难说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滋生事端,这我可得好好管一管了,好好审一审,这到底欲意何为。”
苏伯年一听这话,瞬间放松了下来,原来不会处罚他,这真的太好了,甚至俯首间藏了一抹笑意:“谢谢李大人开恩,李大人圣明。”
胡管家给李博文倒了一杯茶,“老爷,消消气。”“嗯。”李博文暴怒的脸慢慢恢复平静:等下再好好修理一番那老童生。
半柱香的工夫,王奕杰领着苏启天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手提着他的裙角,小跑着,到苏凌烟新居时还喘着粗气,一脸年老的模样更显得憔悴。
站在正堂中央,不一会儿,正了正神色,立马恢复了原本书生的气度,恭恭敬敬地,向各位行了礼。
“草民苏启天见过李大人。”苏启天面不改色。
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大儿子苏伯年居然也在这跪着,还一身的酒气。
李博文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茶,余光瞥了一眼下面一身青蓝色衣裳的苏启天,收回余光,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
“苏启天,你可知罪?”李博文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面对县老爷的审问,苏启天不慌不忙,仍旧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李大人所问何罪?苏某人奉公守法,不问家长里短,一心攻读诗书,实在不知犯了何罪。”
李博文皱起了眉,摆出了当官的气势:“苏小姐起新房时的意外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启天心里一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他怎么会知道?思索了片刻,忽然,他把目光落在苏伯年身上,心里怒火:这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他又立马想起了那个人的话:你只管去做,就算被查出来了,只要你打死不认,我自然会有办法帮你解围。
苏启天想起这句话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辩解起来:“李大人,您说的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我们苏家跟苏小姐现在除了同一个姓以外,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是死是活,是富是贫,当然也与我无关,我又为了什么要做那档子事挑战大人您呢?更何况,大人您也说了,那只是意外。大人没有证据可不能空口污人清白。”
没有证据,只要我不认,就算你是县老爷你也奈何不了我。苏启天心里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只要他不认,那罪名怎么也安不到他的头上。
见李博文冷哼了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向苏启天,质问道:“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苏伯年方才醉着酒可是把你做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酒后吐真言,泠烟新居的那件事,你还想不认?”
苏启天依旧风平浪静的模样,还有点肆无忌惮。“大人,酒后也未必会吐真言哪。那些喝醉了酒的人都说着‘我没醉’,那他说的是真的还假的?您不能拿一个神志不清的醉汉的话当作供词证据,就要给我一个罪名。”苏启天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
“这…”李博文看向胡管家,胡管家回应了一个“没有办法”的表情。醉汉的话的确不能当作有力的证据,并且苏伯年自己也说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博文一心想要为苏泠烟讨个公道,想要努力表现一番,忘了这个,一时间居然让他有点束手无策。正堂中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让大家敬重的苏童生居然会这般为自己辩解。
李博文又看向苏泠烟,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苏泠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步走向苏启天。
有点邪魅地笑了一下,看着苏启天说:“苏老先生,您说得对,醉了的人说的话当然是胡话了,自然算不得证据。所以他说您是虚伪的读书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当真,我们只把它当个笑话罢了。”又轻笑了两声,“不过以后真想多听点这种笑话呢。”
苏泠烟又看向李博文,“算了算了,那么久的事情了,今天原本是泠烟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欢心呢?所以,干女儿恳请干爹此事就此作罢。眼下应当是大伙儿庆贺的时间,乡亲们可是等着吃日月酒楼大厨的菜呢。”说完后,又给李博文使了个眼色。
李博文立马反应过来,既然干女儿自己另有打算,那就由她去吧,说不定她的本领比自己的还大呢。
但是心里又想着,既然都开始了,怎能让这老匹夫就这样回去?肯定要让他进去蹲两天的。
于是,开口说:“既然干女儿你都这么说了,干爹的也不好逆了你的意思。不过呢,虽然证据不足,但他们都涉嫌故意破坏民宅扰乱民生。所以,必须要让他们跟我回去配合一下做一些调查。争取早日还你一个公道。”
“苏伯年,你也起身吧。”
苏伯年缓缓起身,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父亲,眼神闪闪躲躲的。那一瞬间,居然对视上了,吓得苏伯年僵住了身体,心里暗道:完了。
苏启天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不走留在这里庆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