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年看着苏泠烟的背影离去,他感觉这个小姑娘不是他以前认识那个懦弱的死丫头,现在的她很聪明,很有能力,并不输那些大老爷们,有她娘一样的外貌,又有非常人般头脑,难怪有人要对付她。像她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以后那前途可真是无可限量了。
苏伯年低头,苦笑,“老二,这就是你的女儿吗?呵,我从小就比不上你,现如今我更比不上你的女儿。”他很不服气,但他开始欣赏苏泠烟了。在苏家,苏伯年现在真的找不到一点的家的感觉了,老父亲除了嫌弃他,就是无视他,自从跟那个神秘人来往后,家越不成家了。老母亲觉得自己比不上老二老三,妻子也看不起自己赌徒的模样。到现在他逐渐醒悟过来,苏伯年又苦笑一番,也许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呢?可能是老二走了之后吧。
要是以前,苏伯康还在的时候,可能靠着苏伯康的月钱,还有柳氏的勤劳,苏家日子真的有模有样的。苏伯年虽然好赌,会被说教,但是家里也不会嫌弃他,兄弟间还算和睦。苏杨氏最疼爱大儿子,把他宠得没边儿,连带着苏伯年的儿子也过上了最好的生活。老三苏伯冀,给人做账房的,收入也还可以。一家人,真的是无忧无虑。
当老二苏伯康走后,家里开始老是把自己和老二比,尽是说老二的好,一股劲儿地嫌弃自己,所以久而久之,从小被宠着的苏伯年更是唱反调肆无忌惮地赌钱,去喝酒完全不管家里的活,也不管妻儿的生活。为了还赌债甚至有了卖老二的女儿的想法。
抽回思绪,看看眼前的环境,苏伯年开始变得安静下来,脸上毫无波澜。出了偏室,安安分分地跟着官差回到牢里。
苏泠烟离开后,李博文把苏家父子继续关两天,装装样子,说是要调查自己干女儿新居那件事,都向两人问了话,私底下就是想给点苦头他们吃。一个是老书生,一个是赌徒。苏启天面对着李博文,依旧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而苏伯年也还是一样说不知道,忘了,一问三不知。两日后,苏家父子就回了苏家。苏泠烟新居那里刚好三日宴席结束。
大河村,苏家。
听宴席回来的人说,苏家父子被李大人带走了,说是与苏泠烟新居那件事有关呢,苏杨氏和林氏知道后,心里都悬着一块大石头。而如今苏家父子刚回到,没来得及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家里就炸开了锅。
正堂里,苏杨氏扯着苏伯年邋遢的衣裳,又担忧又生气地问:“伯年,你老老实实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氏则是抱着子女,哭了起来:“苏伯年,你还回来做什么?呜~”
苏伯年沉默不语。看着妻儿和母亲,低下了头。
“还不都是你的乖儿子惹的祸?说他两句,就去酒肆里卖醉,几天没见人影。泠烟那丫头新居那件事,无缘无故又说是我搞的鬼。他这是想要陷我于不义,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了?”苏启天生气地接过话,说完,又嫌弃地瞥了一眼苏伯年。“也不知道怎么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出息儿子。”
苏伯年还是一句话不说。林氏那边则哭得更厉害,梨花带雨的。
“伯年,你父亲他说的是真的吗?难怪外面都在传,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这到底是为什么?”此时的苏杨氏,脸上的担忧全没了,尽然是怒气。
苏伯年依旧保持沉默,苏伯年低着头,苏启天板着脸,苏杨氏则是盯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宠着的儿子。三人都不在出声。正堂里只剩下林氏的哭声。
好一会儿,苏伯年突然平静地说:“我去换洗一下衣服。”说完转身就走。
一瞬间,苏杨氏和苏启天的眼神突然亮了,反应过来,这不像是平时的苏伯年啊,要是放在往日里,他还不跟他们闹了起来?现在怎么会这么平静?林氏听到自己丈夫要走了,突然也停止了哭声。他今天怎会这般沉默?
夏季,五六天没有沐浴换衣服,蹲了三天牢房,一身酸臭味。也因为夏季,所以他一个男人用冷水也没任何问题。
到了晚上,苏启天房间里。
苏启天看着上面的字条,陷入了沉思。“吱呀”房门被苏杨氏推开,苏启天若无其事地迅速把纸条藏在了衣袖里。
苏杨氏看着苏启天,“伯年说的是真的吗?”苏杨氏问。
“不是我,真不是我!怎么,连你也怀疑是我做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会做这种蠢事,我可不会。”苏启天说得振振有词。又说:“你等着吧,以后肯定会水落石出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苏杨氏突然就哑巴了。之前自己的确是因为太嫉妒苏泠烟的好日子了,见不得她好,所以就去捣鬼。谁知道刚好被人家撞见了,慌忙逃走时还摔伤了自己。苏杨氏黑着脸的,“哼,那死丫头也是命好,能跟李公子勾搭上不说,还跟李大人扯上了。”
而苏伯年房间,林氏和苏伯年都躺在床上,却谁也没有入睡。
“你又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欠什么赌债了?”林氏试探性地责问。
苏伯年没有正面回她的话,自言自语道:“睡了。”说完,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回忆起来:
苏伯年听说那死丫头的新居要开工了,却始终没给一点好处他们苏家,苏伯年心里也是气不过。虽然赌债还了,但那死丫头身上的好处一点都没捞着,想想就觉得亏。加上刚被老父亲骂了个狗血临头,心里又有气没处撒,于是想去喝酒。一直到傍晚,才从镇子上回来,刚好碰见了苏启天鬼鬼祟祟地,向村口处走去。虽然喝了酒,隔着有点距离,模样分辨不出了。但是自己父亲的身影和衣服,怎么也不会认错,苏伯年便在身后跟了过去。
谁知道就跟到了苏泠烟新居那里,看到了那些不应该看到的事情。随后,他就慌慌张张地又跑回了酒肆里,开始大喝起来。
苏伯年心情有点复杂,平日里看不起他的父亲。原来也没有多高傲,干起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来,比自己还熟练。觉得他终于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了,其实他不是那么的高尚。
家里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事无成,便开始更加作贱自己,恶性循环。人的心态是由环境和教育来决定的,而心态又决定了他的性格。苏伯年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老二苏伯康走后,愈演愈烈,可能这件事正是他的爆发转折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