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片昏暗,只觉得自己在昏暗中摸索,直觉得声音是从尽头传来的,一遍一遍地控诉着什么。
“回到你应该存在的地方,别再逗留了。”
我四处张望,寻找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可是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好像自己的陷入一片空洞当中,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我身体一阵抽搐,终于睁开了双眼。
“卿卿!”
坐在榻边的大夫起身为温浮生腾出位置,还未摸清楚状况的我木讷地盯着天花板,思考着方才梦中的事情。
“卿卿,卿卿……”
我这才回过神,猛然想起雪冰霜倒在徐舒怀中的模样,扑腾着起身抓住温浮生的双肩,“冰霜,冰霜怎么样了?”
温浮生嘴角抽搐不敢直视我的双眼,嗓音沙哑地将我搂在怀中,“卿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不可能的,她早上还好好的呢,不会的不会的!”
我一把将温浮生推到在地,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来这么大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可就在洞房门前,我看到一具棺木被抬了出来,我想都不想冲上前去,想拦下他们,可身边的嬷嬷却指挥道,“快走快走!”
我气急一脚踹开了嬷嬷,推开了抬着棺木的一人,下人四下跑走,棺木跌在地上,我费力推开棺盖,看到冰霜发紫的双唇,我伸出手去触她的鼻间,“冰霜……”
“卿儿!”
温云凡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搀扶住我,“卿儿……”
我压住嗓子的不适,转身歇斯底里地吼道,“谁干的!”
默默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我推开温云凡,上前抓住那个老婆子的衣领,怒瞪着她,“谁干的!”
“奴婢不知啊,奴婢只是奉夫人之名,将将……雪小姐送出府……”
“你方才叫她什么?”
我又将人往前拉了拉,逼问着她。默默吓得浑身发抖,“夫人夫人说,大婚之日出了这等不吉利的事情,传出去有损徐家的颜面……所以所以,夫人说,这件事就是雪姑娘在家便已暴毙而亡,只当是徐家还未过门的媳妇……”
我一把推开她,“真是好一个如意算盘,就为了所谓的颜面,今日的天地,喜宴便可统统不作数,是不是你们徐家连替换的妻嫁人选都备好了,准备今晚就洞房?明日便入族谱?真是可笑至极,什么书香世家,我看学的都是些枉为人道礼法的狗屁东西。”
“卿卿!”
我攥紧拳头,“来人!把雪小姐请出徐府,对外便称,是徐家与雪家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雪冰霜,故而辞退了这门婚事!”
“是!”
温浮生将我拦腰抱起,“即刻秘密封锁徐府,彻查!”
“属下领命!”
第二日,查出,雪冰霜是因为中毒身亡,而那个毒便是藏在我昨日戴在雪冰霜头上的那柄发簪。想起昨日冰霜的种种行径,的确像是自尽,可是没有理由,冰霜为什么要自尽。
“太子妃,这发簪,听雪姑娘的贴身丫鬟说是徐舒送给雪姑娘的。”
“去传枚月!”
枚月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我更是觉得可疑。
“这柄发簪是怎么回事。”
“讳太子妃,我家小姐那日在街上碰倒徐公子正在和一位姑娘交谈,小姐便躲在墙后面,看到那个姑娘将这发簪送给了徐公子,小姐以为是徐公子对小姐不忠,所以便让他将那柄簪子送给小姐,徐公子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更让小姐心疑,我本以为小姐会很生气,可是小姐在拿过那柄簪子之后便一直是一副开心的模样,甚至对于徐公子幽会旁人都无顾忌,甚至还满心欢喜地期待大婚之日!太子妃,您与我家小姐自好,您知道小姐的脾性,她绝对不会如此,定然是徐公子在大婚当日事情败露,所以才毒杀小姐!太子妃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徐舒幽会的是何人?”
枚月摇头,“奴婢只看到了背影,并不认的此人。”
若此时真的按照枚月所说是徐舒发现自己的事情败露才杀冰霜灭口,可是他为什么选在大婚当日下手人多眼杂的情况之下,以徐舒一个书呆子的胆量怕是不可能铤而走险,虽然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去可怜徐舒在大婚当日便死了新娘子,不会去怀疑他,但徐舒心无城府,他对冰霜也不像是虚情假意……
我只觉得奇怪,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现在更要查清楚那个人是谁,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如今这样一头雾水。
“太子妃……这封书信藏在小姐的枕芯里,奴婢今日在整理小姐遗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便一道带过来了,这封信,奴婢没有交给老爷夫人,也没有偷偷看过,信封还是密封住的。”
我佯装镇定接过枚月手中的信,迟迟没有打开……
“郡主!”
五七走进来,我将手中的信放在桌上,摆手辞退下人,五七看着我说道,“郡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已经将将那封信掉包,笔记绝对看不出来。”
我点点头,“继续观察云王府的一举一动,还有温浮生那边,一个字都不许提,你想办法去阻挠温浮生办案,一定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
“属下这就去办。”
我点点头,“你去吧。”
可是五七踌躇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事?”
“郡主的身子……”
我苦笑一声,“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之前在祁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何时这般娇气了?去忙吧……”
“可是,郡主……不开心……”
“……是啊,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冰霜姑娘也不想看见您这幅模样。”
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你告诉哥哥让他找些人去雪府,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是……还有……”
“什么?”
“属下可不可以带着岚祁一起去将军府,他好像跟郡主一样很伤心。”
若不是五七的提醒,我都忘了岚祁和冰霜的事情,最终点点头,“准了……”
五七退出房门,我看向桌角那封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眸中蓄意而出的泪水,颤巍着手拆开那封信,看到信纸上的一行字,只觉得刺眼,眸中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哽咽着嗓子,无声痛苦……脑海中闪过冰霜的笑脸,我仿佛听到了冰霜的声音,她对我说,
“小卿……你可把我吓死了……”
泪水决堤……
“卿卿……”
温浮生下朝回来,心疼地抱住楚卿,“想哭便哭吧,有我在……”
我再不敢看那封信,不敢去想冰霜当时的心情,那个熟悉的面庞,那个亲切的声音都只会在梦中出现了……
而那封信上写着,
“情之所付,终将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