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松自顾着往前走,眯眼看了下太阳,估摸着已经过了响午,所以头也未回,边走边答。
“是的。可以吃。在三、四月份开满小白花,一根根藤攀爬挂在树枝上,垂掉着象玉带,远看一片象白色的瀑布,铺在草丛上的密密麻麻象飞落的白色羽毛,可好看了......藤上又长了好些小刺,所以村里人都叫它白花刺......”
“小心点,这儿路有点窄。”
说着转过头来,那被晒得更加黑红布满汗水透着光的手臂指着地面,“看着脚下走哈。”
王维松转回头,继续说道:“这个白花刺全身是宝。根泡酒变成红色,药酒可以治风湿。如果被烫了把叶子捣烂敷在伤口处,消炎,不腐烂。这个红色小果子可以治胃病,小孩子吃多了东西吃点帮助消化。长了疮被虫子咬了肿了之类的可以用花消肿解毒。总之,全身是宝。”
“这么厉害。”
宁霖也不知夸的是花,还是王维松。
但王维松却不好意思起来。
“我好些是听爸爸说的,有时别人不舒服找他,拉肚子之类的就拿晒干的根碾成粉给他们吃,我在旁瞧见的......我们家用根泡了一玻璃罐药酒......我爸会把花泡水喝。每次白花刺用完了,就上山挖一窝,拿回家晒干备用。还有好些用途我不知道......”
一路说着话,到是很快回到了家。
王维芳早在家煮好了用芭蕉叶摊着的红薯凉粉,虽然这凉粉看着灰白色,还有点泛黑,拌上剁得稀碎的泡红辣椒,再浇上泡坛水,吃到嘴里凉凉的辣辣的爽口,还有那么一点香蕉回甜味。
王维松吃过午饭光着膀子拿着锄头就下地干活去了。
两个好友说着知心话,一人拿一根刚挖回来的草药藤,小心着刺摘着红色果子,有点清香味。宁霖本想尝一颗,但没吃。
没过多久太阳西斜,已经是大下午。宁霖告辞回家。
两人也不知能否还在一个学校读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王维芳自然是不舍,但听宁霖一说。
“如果今天不回去,肯定要被揍。”
只好作罢。
把她送到了山脚的鱼塘边才依依不舍分手,站堰坎上许久,看不清宁霖的身影才回家。
王维松干完农活回家未见着宁霖,自然一阵失落。
宁霖刚一迈入街道,心又重沉下来,觉着又回到了这个喧嚣的世界。
虽然半月已经从云层中冒了出来,太阳已经完全消失,有些商家的灯已经亮起,整个寰宇进入灰蒙蒙混沌一片。
但宁霖的脚灌了铅似的反到减缓下来,开始惆怅,担忧着爸妈将会怎么惩罚自己,毕竟这是第一次留下张纸条就出远门。
真希望时间就此打住。
街道放出的音乐,穿着大背心,踏着拖鞋,摇着扇子乘凉散步的人流散发着奇奇怪怪的汗液味,包裹着她心里越发的烦燥不安。
如果自己有特异功能就好了,让这一切彻底消失。
小脑袋糊乱想着,已经到了家楼下。
从家门口投射下长条灯影压着走廊灯光投在地面上,宁霖怯怯地进了家门。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
刚想说,“我回来了”。看到爸爸那双眼睛闪着怒火,把话收了回去。低下头往自己屋里走。
弟弟一见姐姐扔下碗跑过去抱着姐姐的腿,亲热雅气地问。
“姐姐,姐姐,你到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呀?好想你哟。”
白梅愠怒的杏目瞪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对着宁霖温柔地问道:
“吃饭了吗?”
那宁勃海虽然硬生生地把火压了下来,但面色并不好看。
昨日本答应了老婆不生气,可一见这个翅膀长硬了,越大越不听话的女儿,气不达一处来,恨不得上去揍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宁霖不想面对爸爸,虽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但还是违心地寥寥回了两句。
“吃了。不饿。”
弟弟到是好,拿出他裤兜里的一个棒棒糖给姐姐吃。
然后才回到桌子上,狗急地刨几口嘴里满满地包着饭跑到姐姐屋里玩,生怕姐姐又跑了。
一晚也不愿离开姐姐。
一直玩到妈妈有些发火催该睡觉了,还不舍,至到姐姐保证不再离开才顺了,安心地去睡觉。
宁霖也是暗自庆幸,爸妈今天格外开恩竟然没有冲自己发火,算是躲过一劫。
就这样日子又恢复到日常,帮助妈妈做家务,看店,带弟弟。
百无聊赖地到了八月中旬,眼看着,学校要报名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几日天太热,秋老虎持续肆意发威,天上连云都热得躲藏没了影,整个大地被烤得恍如一点火腾就会燃烧起来,让人热得是烦燥不安。
谁还到书摊看书,能躲家里的决不出门,现还在假期,好些学生跑河沟游泳去了。
白梅早早地收摊后回家煮饭,正在厨房理着菜。
宁霖坐在写字桌侧面铺着凉席的床沿边,左手指着桌面上的书一字一字教弟弟识字,右手拿着蒲扇不停给坐在凳子上的弟弟后背扇着风。
这时宁勃海出现在厨房窗口,一见白梅终于可以开心地大叫了。“老婆,老婆。考上了,考上了。”
“什么考上了,叫喳喳地。看你乐的。”
白梅一手拿黄瓜,一手拿菜刀,走出厨房。
只见自家男人满头大汗手拿一个黄皮信封,兴高彩烈地挥舞着,走进家门,就递给白梅,难得一见他如此开心,那黑红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欢悦。
拿起桌上老婆早给他备着的凉开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进了喉下了肚,痛快,用手一抹嘴边和胸膛上的水,手习惯性地甩了两下,冲着里屋的孩子们喊到。
“霖霖出来,快出来,考上了。你还真行。”
应勃海难得夸赞女儿一次,兴许是太高兴。
白梅放下手里东西,抽出信封里的通知书一看。喜上眉梢,漂亮的脸上露出心慰的笑容,如获重负,化去了一切担忧。
“快看霖霖,通知书。”说着,把手上的通知书递给从屋里出来的女儿。
弟弟要抢没给他。
霖霖接过,见爸妈的开心样,只是淡淡地一笑。
瞟了一眼通知书,其实自己就这么随意一考,竟然考上了。好吧,就上了吧。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拿着进屋去了。
倒是宁勃海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悦,在屋里来回地走着,一会到厨房门口,一会到里屋门口。
有些得意地拖长语调说道:“今天——我到县教委去拿通知书的时候,人家可说了——我们家霖霖考的可是第一名。今年全县——四——千多人参考,只收十二人,竞争太——大了。我们霖霖却考了状元。你们说,是不是老天有眼......可给老子争气了。太好了......”
在屋里转来转去,摸头拍掌也难以倾泻填满胸膛的兴奋心情。
突然想起什么,“老婆,今天是个好日子。多弄两个菜,庆祝,庆祝。我要拿出茅台来,好好喝两杯。”
“看把你乐得。都快不知姓啥了。”
白梅转过头来,冲着门口自乐的男人一笑。
“当然开心。让我们单位的那些家伙们羡慕死。我女儿可是读三年后就有工作的人啦。这还不高兴?哈哈......”
自个儿笑不停。
“看你一身的臭汗,去楼下冲个凉水澡。”
“是老婆大人。那你多酥点花生米,把老梁全家叫上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行。快去,臭得熏人。东东,出来。”
“东东,去把王阿姨家叫上来吃饭。”
弟弟,听了妈妈的话一溜烟就跑下楼去了。
天热,也没弄几个菜,两家人围坐在桌子上自然是热闹。
王阿姨一家人听说宁霖考上自然是既开心又羡慕,少不得对霖霖一阵夸奖,赞得宁霖很是不好意思。
王阿姨接着不停地叮嘱唠叨自家两个女儿要象霖霖学习。希望她们也能靠自己的努力,好好学习,将来找到一份好工作。
絮絮叨叨让两个女儿瘪嘴不开心,别过脸去不理她。
她又不停地冲着好友两口子说着恭维的话,羡慕她们有一个争气懂事女儿,她俩前世修得好福气,说得宁勃海更是心里乐开了花,手舞足蹈,硬是多喝了好几杯酒。
老梁自然是真心替老哥子开心。
两人脱了上衣,甩开脖子,喝得那是耳朵,脖子,到胸膛全是通红,特别是那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象是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红。迷醉的眼睛里全是开心的笑,好是吃了兴奋剂,无法停下来。
两家人开心的说笑,一直到深夜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