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场春雨，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却给大地带来了更多的生机。

清晨，湛蓝天空，飘着薄薄白絮，红日灿烂，投射下的霞光让山涧刚刚脱去枯叶换上新装的树木嫩叶泛着红晕。

黑蝴蝶停在不知名的野花黄色花蕊上抖动着翅膀，粉紫色花瓣上残留着水珠，闪着七色霞光，清新的暖风吹拂而过，那闪光的水珠从花瓣中心移到边沿挂着，晃荡两下，拉长，滴落在草丛中的翠叶上。

二班的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一路嘻欢打闹着来到了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沟。

远远地的同学们望向淙淙河水，那眼前已经闪耀着滢滢波光，有些晃眼。两岸几株柳树在霞光下垂着金丝绦随风摇曳。走进后便清晰可见浅水区，有无数小鱼在飘浮着的青苔和光溜的彩色石子中间自由地穿梭游摆。

这时的同学们尤如欢脱的兔子，二三一组四五成群，分散行动。找着宽敞一点的石头或者平整一点的草地，或者直接在河滩上，铺上报纸，摆上零食。

有的同学便席地而坐直接开干，当然更多的同学是结伴玩耍，享受这难能可贵的野外生活，借此消除掉一周实习工作的疲乏。

宁霖背着吉它独自一人踩过光溜泛着白光的鹅卵石，来到小河边一棵柳树下，一步迈上平整可容纳下三人的大石头。

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这清新透心凉的河风，任由它拂面，撩起黑发。虽然还带着寒气，但却让人心旷神怡，带着水香味，进入了一个纯净没有任何杂念的世界。

良久。宁霖才睁眼，坐下。望着清绿河水，面对河岸那边延绵清翠的群山影，弹起吉它。清爽的心情让她轻声哼唱，“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

本坐在男同学一堆的实习男老师，站立了起来。走到那棵柳树下。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听着那舒缓悦耳的歌声结束。

这才说道：“能给我试试吗？”

宁霖随那声音转身，见是实习老师，正笑盈盈地向自已伸出了手。

“当然。”

宁霖爽快答应着，起身把吉它递给老师。并侧过身子，脚向旁边移了两步，让出她刚坐的位置。

那实习老师迈上石头并未坐下，却是将那吉它肩带斜挂身上。

那老师上身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衣，前胸钮扣敞开到第三颗，露出大白背芯，衣角押进灰色毛料大喇叭齐肚脐以上的裤腰内。从后背看微曲蓬松的黑发到后颈，三指宽的红黄相嵌条纹编制吉它肩带斜贴着白色清瘦的后背，再配上高腰灰色喇叭裤，显得整个人飘逸秀颀。

这时他那修长手指试拨两下，略微调整了两条不太音准的琴弦。

这才放眼望向河面，左手娴熟地在琴颈上下滑动，右手五指灵动如流水般拨动琴弦，紧接着美妙的旋律《献给爱丽丝》从他手指尖飞舞出来。陪伴他脚下绿水涓涓流长，缠绕身边垂柳袅袅升起，余音随风嫋嫋飘散山野，鸟儿在林中和音鸣唱。

女同学们有的目视着溪水在沉思，清澈明亮的黑眸里波光流动，有的专注地望着老师颀长背影专心地聆听，或者有的眺望远方。她们娇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美好的气息，眼里闪动着小星星。

男同学们相比顽皮了不少，早到处乱跑，去探寻有什么地方好玩。可不有几个男同学在身后的山上，竟找到一个山洞可以攀爬上去，上面竟是一个可容纳十几人的大石头平台。

吴尘来到那棵柳树旁，手指后山比划着，招呼宁霖下来。

当宁霖跳下石头，吴尘二话没说，拉着她追上那几个胆大手里拿着吃的女同学，随那几个男同学攀上山洞。

十来个同学相围而坐。说笑着，吃着饼干面包之类的零食，眺望远方欣赏着远处的清山绿水。

吴尘的同桌也是贾文慧新交的男朋友，看起来猴精猴精，外号“猴子”，倒与他那瘦条身板贴切。正拿起一快饼干喂到她嘴里。

贾文慧眉梢露出得意之形，睫毛扇动两下眯笑眼对着吴尘挑动双眉，顺势倒在她男朋友怀里。

吴尘瘪了下嘴，不看他俩，转过头对着宁霖做了个鄙视的鬼脸。又是习惯性的翻了个蓝眼。宁霖当未看见，侧着身望向远处，从她的位置正可见山脚下在小河边玩水捉鱼的男同学。

吴尘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事来。转回头。冲着贾文慧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奚弄道：“猴子。你这样喂。太没诚意。为了减轻你女朋友负重。你应该先嚼碎，然后把她的肚子刮开，用嘴直接喂入肠内。这样，可以免去用她的嘴，不劳烦她牙齿，避免玷污食道，减轻胃的负担。你说是不是呀？贾——文——慧？”也学那贾文慧挑眉，故意拖长她的名字。

其他人早已经是笑得前仰后翻的笑不停。连宁霖也快笑出了眼泪，这吴尘竟然还有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忍不住拍打了她两下。

只是气得那贾文慧从男朋友怀中直接坐直了身子，羞得脸通红，竟不知该如何对答。

倒是她男朋友爽快，并没生气，只差没笑叉了气，指着吴尘说道：“好，好你个吴尘，这也能想出来。不过呢，我倒觉得吧，虽然话糙了点，细想还有点道理哈。”

说完，又哈哈哈的狂笑不止。转过头，对着女朋友笑道：“要不，我们试试？”

大伙笑得更欢了。

没想到男朋友不但不解围，还跟着起哄。气得起身就要离开，被“猴子”一把拽坐下。

“猴子”嘻皮笑脸地赔小心。“对不起，姑奶奶。对不起。大伙儿不是图个开心麻。别这么小气。”

“拿我来开心。你是我男朋友吗？”

“错了，错了。老婆大人。”

贾文慧，那听得这样称呼。直接喜得破怒娇笑。但并不忘狠狠地回瞪两眼吴尘。

其他人开始起哄起来。

“你老弟，还没结婚，就称上了老婆大人。这耙耳朵当的，让兄弟我们以后怎么办？”

“哈哈，那没法呀。现在的女性地位高呀。”

贾文慧男朋友笑着拍拍女友肩膀。“是不是，媳妇。”

顶着光头的男同学周杨打趣地拖长声音，攒眉一副可怜样。

“你这，一会媳妇，一会老婆的。尽在我们这些光棍面前炫耀吧。你不知我们饥寒交迫，痛苦难熬嘛。让我们情以何堪。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呜呜.....”佯装抹泪。

说完仰天大笑。弄得几个女同学很是不好意思，干笑着。

“去你妈的，那是你，与我们无关，一幅捞种样。尽给我们男人丢脸。”身旁一男同学推了他一掌。

“说，你看上哪个，我给你牵线。”贾文慧豪爽地骨精灵地问道。

周杨倒不好意思起来，摸摸溜光的头顶，收了刚才的精气神，贼眯鼠眼地睨了眼宁霖。

“你可要当真。”

贾文慧伸嘴接过男友递过来的饼干，在嘴里嚼着，拍着胸堂含糊不清地打着包票。

“说吧，看上谁了。不牵线是龟孙子。”

“嘻嘻，现在还没有合适的。等我哪天看上了就找你。”

“却......”男同学们又开始打趣他。

“熊了，熊了。”

“看他可怜样，夜思梦想急得半毛也挂不住，秃顶的蛤蟆想吃白天鹅。给他随便介绍个解解相思之苦得了。哈哈......”

“猴子”半立身拍了下周杨。“看你那熊样。丢人，顶着电灯泡注定这辈子等着打光棍。”

“名副其实的蛤蟆光棍。哈哈......”

一旁的女同学看热闹抿嘴偷笑不语。

“错。我是法海。你俩，可要小心着我。学校可是明文规定，校内不许谈情说爱。你俩爷子胆大包天，哈哈......看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俩收了打入原型。”

说着，挑挑眉，眼仁旋转了一圈双手做了一个合十动作。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山上时时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宁霖卒然转过身面向大家，神色紧张。

“你们看山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她一说，全靠向石头边沿往下眺望。

只瞧见山脚下所有人全站在河边，冲着河里叫喊着什么，远处，河中心好似有人在游泳。

大家议论起来。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收了刚才的嘻哈，神色严峻。

“应该没事吧。是不是在游泳哟。”

“不太象。”

“不对，听声音，好象有些吵杂。”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应该是出事了。”

“快点，快点。同学们快点。”

周杨着急地招呼着，早奔向了山洞。

上山洞容易，可下山洞难。几个男同学先下两个到洞底，中间找一个可立脚的位置站一个人，上面两个人负责拉着女同学的手一个一个送下去，下面一个一个接下来。

“下下下，一个接一个，不要断。”

有人急促地催着。等到宁霖，可好，谁也不让接，自己猛地从洞口跳了下去。刚着地，“啊呀”一声刺耳的惨叫，右脚崴了。

同学们哪顾得上她，只是问了句“没事吧。”人却直奔河边。

只有吴尘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追着，她也管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和疼痛，有些着急地催促吴尘。

“你快去看看，别管我了。”说着推开好友。

吴尘一边顾着好友一边不停地向远处张望，虽然心急如猫抓，也想快点去探探究竟，但眼见着好友这样，也实在无法忍心一人离开。再说，这河滩上石子多，本不好走。于是反到安慰起宁霖。

“应该没事，放心吧。这么多同学，老师。”

她越这样安慰，宁霖心里更急，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好强。否且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河边。正想着。

老远处，只听见班主任女老师颤抖尖利而急迫的喊叫声传来，“小心点，小心点，慢点。对慢点。当心，脚下石头。别滑倒。”

“扶好，扶好，不要摔倒了。好，好，就这样。”

同学们欢叫声，“救起来啦，救起来啦。太好了，太好了。”

“可以放心了。没事啦。没事啦。”

啪啪啪地巴掌声响彻不断。

等她俩赶到，已见实习老师全身上下湿漉漉淌着水，透亮的白衬衣粘贴着里面清晰可见的大白背心，额头上贴服着的黑发直往下滴着水，一支脚正从水里踩上岸。有些疲惫地扫了一眼瘸腿的宁霖。

实习老师身后紧跟着两个男同学架着一个男同学，有些吃力地把他拖上了岸。看样那男同学早失去知觉，搭拉着头，毫无血色的脸如白纸，闭着双目，全身瘫软，沉重地一双脚在灰白色的鹅卵石河滩上留下一滩水。

经过大家的一阵忙碌急救。那同学苏醒过来，也没大碍。总算是虚惊一场。

之后才知道，几个同学下河摸鱼，刚入春不久水尚凉。

被救的同学走到深水区，猛然脚抽筋脚一滑整个人躺进了水里，又不会游泳，被那水流冲走。这可吓坏了其他同学，惊呼起来。

实习老师听到呼救声后扔下吉它火速跳入河中，与其他两个会游泳的同学，拼命地追游，才把那同学给救了上来。还好有惊无险。

因为出了这档事，春游也提前结束。

至那以后，学校再未组织同学们到河边游玩过了。并且学校也出了禁令，禁止学生下河游泳。但是到了夏天天太热，虽然水流湍急，对于胆大自信自己游泳技术的男同学，起的作用不大，每周未，偷偷跑去游泳的同学倒也不少。

后来，听说新生中有人游泳被淹死了。真是太可惜。那么年青的豆蔻年花。当然这也是一年后的事了。

宁霖的脚瘸了一个月后才消肿，几个月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实习老师因急着救人，吉它扔石头上用力过猛摔破了，说是要等哪天进省城买一个赔给她。虽然宁霖很是不舍，说什么也坚决不要。之后，实习老师提过多次，见宁霖态度坚决，也就未再提。这之后，宁霖也未再弹过吉它。

接下来的实习课，二班再未组装学生床，其他班的同学早已组装完。

则是正式上专业技术操作课，开始了解老虎钳，如何使用锉刀，使用量具，锉一些小零件。

慢慢地，同学们开始适应实习课。宁霖也接受了现实，再未因此伤心后悔流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