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放假了。
昨天刚发了过年奖金60元,一个月工资。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师傅。可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笔大收入。
在上月已经把钱还夏林飞了。虽然来回推让了一阵子,最终熬不过宁霖,他总算是把钱收下了。否则宁霖还不知心里怎么挂着。对她来说,无论是谁,她都不想欠着别人的人情,特别是在金钱上,情愿自己吃亏。
这会儿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回家的宁霖也在计划着给爸妈还有弟弟买些什么。
想起走之前还是应该去看下吴尘,杨月说过,得让她过个开心年。于是,吃过晚饭便向吴尘寝室走去。
路上正巧遇上骑着自行车来找她的夏林飞。听说是往家属大院见好友。便下车,调转头推着自行车与宁霖并肩而行。
“明天,你要回家是吗?”
“是的。”
“那我送你。”
“不用。明天厂里有车送到县城公交车站。等会儿我问下吴尘是否和我一道回去。”
“吴尘......男同学,怎么没听你说起。”
“女同学。是我一起分配下来的同班同学。最近她发生了点事。心情不太好。我正愁怎么开导开导她。”
“这名字......”
夏林飞皱了下眉,便热心认真地说道。“什么事?看我能给你想办法。”
宁霖象看怪物一样瞅瞅他。“你?还是算了。”摇摇头。
“怎么,不行吗?”
再次摇头。
“你一大男生,不懂。就不麻烦你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再说,我可比你们大几岁,怎么说吃的盐也比你们喝的水多。”
宁霖揶揄道。“是,你快成咸鱼了。”
“看不出来,你还特幽默。”嘿嘿地笑起来。
这时的宁霖完全没心思与他打趣。一张小脸全是愁云。
“这样吧,你把她叫出来。我来帮你搞定。”
夏林飞,见她不吱声,用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右手轻轻拍拍宁霖的肩。“放心。不管什么事。还没有我飞仔搞不定的。”
宁霖半信半疑地斜视他。瘪嘴直摇头。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家属大院门口。
“我一个大老爷门就不进女生寝室了。在这儿等你。你去约出来。”
不进女生寝室,不是进了我的寝室吗。宁霖听着他的话,觉着哪儿有些奇怪。但也没再细想。直接去找吴尘。
此时吴尘一人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寝室的其他两个室友今天就已经回家探亲过年了。留下她一人正好清静,整天昏昏沉沉胡思乱想,也没个结果。
咚咚咚听到敲门声,也懒得理睬。直到,听出是宁霖的声音。
“吴尘,开门。”又是一阵敲门声。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晕头昏脑趔趔趄趄打开房门。看都没看宁霖一眼,又踉踉跄跄钻进被窝里。
倒是宁霖看着她那披着散发,瘦得皮包骨的模样。既心痛,又狠不得抽她两巴掌,把她打醒,恢复到以前那个热情单纯的吴尘。
虽然外面天还未黑尽。但屋内已经是昏暗不清,那窗帘又遮挡得窗户严严实实。
“你这是要把自己给捂死呀,也不开窗透气。灯也不开。吃饭没有?”
宁霖数落着她,把窗帘拉开,打开一扇玻璃窗透气。一股寒风窜进屋来。虽然这几日没有下雪,积在地面的雪也早化了,但是比前几日更冷。真是应了下雪不冷化雪冷。
走到吴尘床前,见她不说话,直接把她的被子掀开。
“问你话呢?不说,是吧。那好,你就在这儿睡,睡死。我也不管你。”
吴尘还是一动不动。
这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起来,跟自己出去。夏林飞不是说有办法吗。什么办法,他能行吗。不管啦。先把她弄起来再说。
“你不是让我找但伟吗?你这样不理我,我看也就算了。”
说着,有意用力往外走,脚上那双黑皮鞋粗后跟与地面撞出清脆的咚咚声。
这招果真有较,一听到但伟名字,那吴尘精气神立马上身,直接坐了起来。散乱的头发下那本就不大的眼睛,现肿泡得象两个小肉球里只剩下一条缝闪着兴奋期望的星点。
“你真的要去找他。”
“嗯。但你现在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你起来,见了自然知道。”
在宁霖的再三催促下,吴尘终于收拾完。穿上她蓬大的灰色太空服外套,跟她那两只眼睛一样整个人肿泡了起来,随宁霖出了门。
两人走出家属院大门,夏林飞从旁边大树后窜了出来。
“你好。”冲吴尘友好的一笑。
吴尘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倒退了两步。
“干嘛,吓着人家了。”宁霖埋怨道。
“你是谁?”
“你见过的。夏林飞。”
迷迷糊糊中好象是有这么回事。也没再问。照以往早叽叽喳喳嘴不歇息了。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夏林飞倒有些好奇地问道。
“以后告诉你。你自行车呢?”
“放车库了。”
这时吴尘好象随时要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宁霖。“你带我来就是见他?”
还没等宁霖说话,夏林飞抢着回答。“对,因为我要见你。”
吴尘那张瘦小得只有巴掌大小的脸,肿泡的眼睛此时不好意思闪躲起来。用手摸摸揉揉自己的脸。
“为什么?”
夏林飞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道:“两位姑娘,这边有请。”
说着指向昏暗夜色中,那条人行道上只剩下光溜溜枯枝条在随着寒风摆动的柳树大道。同时给宁霖递了个眼色,好似说,相信他。
宁霖不知他搞什么鬼,此时也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也许是好奇心,也许是吴尘害怕孤单,这样能快点消磨时光。她竟然挽着宁霖胳膊听话地跟着他们。
三人来到电影厅,夏林飞带着她俩,走到右手边那家小饭店门前。
“我吃过饭了。”宁霖说道。
夏林飞赶紧给她撸撸嘴,偷偷指指吴尘。宁霖马上会意转口说道。
“正好,我晚上没吃好。来加餐,也不错。”
说着拉着吴尘进了店。找着靠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那个微胖的老板娘从厨房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热情地接待她们。
“飞仔,好久没来照顾生意了。”
“这不,就来了麻。”夏林飞嘿嘿地冲老板娘笑道。
宁霖盯着老板娘看了两眼,这不会是二师兄说的“周呆子”那个超生师娘吧。
而此时老板娘也在打量着两个姑娘。飞仔还是第一次带姑娘上她店来吃饭。但有一位好似面熟。
夏林飞用手在宁霖面前挥动两下。
“嘿,想吃什么?”
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盯着别人看不礼貌。”
显然老板娘已经听见,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还可能认为,因为自己长得不错吸引到了宁霖。
不过宁霖那双漂亮晶莹的凤眼,她到有几分喜欢。
宁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收目光,问吴尘。“你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你们吃罢。”
“那你就随便看着点吧。”
宁霖有些气恼地对吴尘有些泄气。
其实夏林飞也已经吃过晚饭。就点了一个菜,青椒肉丝,萝卜钝排骨汤。
等夏林飞点完菜,老板娘冲他包含深意的一笑。夏林飞当然知道她笑的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大平头。虽然是大冬天。他也喜欢把头发剪得短短的,觉着精神。
当老板娘把萝卜汤菜端上来后,夏林飞用小白瓷碗给每人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萝卜多,排骨也就三小坨,给宁霖两,吴尘一坨,这就是所谓的排骨汤。但汤中还是飘着一层油花花绿色葱花白色萝卜冒着热气,在这冻手冷脚大冬天看着还是很诱人的,闻着那排骨萝卜小葱香即使吃过饭,也忍不住流口水。何况这两个姑娘成天吃食堂,好久未喝过这种汤了。
“这天太冷,喝点热络络的汤,增加点热能。”夏林飞把盛好小汤碗推到两姑娘面前。
宁霖对这个倒没拒绝,其实她不知道,这是夏林飞的用心。想她已经吃过饭,大冬天的,喝点汤暖和。再说,那吴尘一张瓜皮脸上肿胀的眼睛,定是伤心过度,正好润胃,就算不吃饭,喝点汤也许对她也好。
本想着,好好劝劝两姑娘,没想到,两人竟然都吃了起来。倒少了他的口舌。只是宁霖将她碗中的排骨都给了吴尘。夏林飞也只好是傻瞪眼,无奈。自己呼拉拉地快速把那碗汤喝完。
宁霖吃惊地看着他。“不烫吗?”
“这有什么烫的。皮厚。”便自嘲地嘿嘿笑起来。
正好,老板娘,端出炒好的青椒肉丝。笑道:“还有人说自己皮厚的。”
吴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一口汤喷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老板娘赶紧递过一叠卫生纸。
宁霖和夏林飞相视一笑。夏林飞有些得意地向宁霖点头挑眉。
其实吴尘这一天未吃饭,在床上躺着,倒没觉得。这才走了几步路,已经是前心贴着后背,双腿难以支撑自己。再不吃东西,可能再也见不着那但伟了。当这诱人的汤菜上来怎么个不动心。
刚才这一笑,好像把那伤痛也给笑没了。竟然要了一碗饭,把那青椒肉丝就饭,一阵狼呑虎咽,扫光了。又喝了一碗汤,把那萝卜也捞了个精光。
“多少钱?”
“5块2。”
“这么贵?”
吴尘脱口而出。宁霖也诧异地看着夏林飞。
夏林飞笑笑拿出一张10元的票子递给老板娘。
两姑娘从来没有上过馆子,哪想着会这么贵,一个月的工资仅够吃十回。
吴尘心想着,还好自己吃了,如果浪费了多可惜,也太对不起朋友。对那夏林飞从心底也产生了好感。自然他说什么听什么了。
夏林飞带着两姑娘绕着商铺,直接来到俱乐部后门。远远听到劲爆的音乐声,宁霖已经抑制不住:“是去跳舞?”
夏林飞微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宁霖最想来的地方是这里。
那吴尘第一次来舞厅,刚进昏暗的舞厅门口,一阵炫目的七彩灯光扫射而来,让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但那震耳欲聋震撼灵魂的音乐声,已经让她激动而兴奋。
刚才吃过饭,现也没有那要倒下要死的感觉,浑身上下,鲜血好似被点燃,看着拥挤的舞池中那些自由自在狂舞摇摆的青年男女们,她已经控制不住脚步。
宁霖直接将那吴尘拉入了舞池。夏林飞没法也只好跟了进去。其实他有两年未跳舞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疯狂的年龄。当然为了让宁霖喜欢。在他看来这舞池中除了一些小屁孩寻找猎物,就是正在谈情说爱的恋人,或者已婚多年过了神秘期的人士,想要在这调剂调剂生活中的烦恼,或者可以寻找到新的知已让那迷失方向的灵魂得到慰籍。
在昏暗杂色交错旋转灯光中,吴尘跟着那些疯狂群魔们乱舞起来。拼命地甩动一头乱发,双手举过头胡乱地挥舞,甚至都没在点上,不过她觉得这样很爽。几个男青年围了上来,陪着她一起疯狂的旋转。
宁霖想去把拉她过来。夏林飞阻止了她,对着她耳朵大声说:“没事,我在。让她发泄吧。也许发泄了人就舒服了。”
他说得对,也许人即使在极度悲伤的状态下,疯狂的音乐是最好暂时麻痹伤口的毒药。它可以让每一个细胞兴奋起来,可以让血液膨胀,让心跳加速。此时只要脑袋四肢跟着音乐,全身随着节奏自然地舞动起来就可以了。这时大脑已经无精力再去应对那些伤感烦恼不痛快的事和不该想的伤害自己的人。
在音乐声中,宁霖惊异地倪着夏林飞,他的舞姿幅度不大,只是跟着节奏慢慢地微微摆动高大的身躯。梦幻般七彩的灯光在他那张笑容盈盈的脸上来回交替变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是在使戏法般充满了神秘感,但那灯光下一双火光烔烔般的眼睛正宠溺而热烈地对着自己笑,没有变换过。
再扫视这舞池中狂舞的人群,乍然发现夏林飞还有那么几分卓尔不群的气质,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在脑子里都没停留片刻,好象意识到什么不对,脸开始发烧涨红。于是快速转过身去盯着已经癫痫般的吴尘。
虽然夏林飞不知道吴尘怎么回事。想来,问宁霖未必会说。但他也能猜到七八分。既然是宁霖的好友,他相信,只要好友开心了,宁霖自然也会开心。同时,他也觉着音乐应该可以治疗心灵,也可以温暖融化心灵。
一曲劲爆音乐结束。三个人走到墙边,此时沙发早被人占了去。那吴尘刚才太用力过猛,已是全身是汗,把那灰熊般的外套脱掉,顺手搭在墙边一排栏杆上。
在昏暗的彩色灯光下,此时脸上也有了光彩,穿着一件淡粉色高领针织毛衣,虽然有些单薄的身板,但这会儿看着倒也清爽。
这时费玉清的《一剪梅》有些忧郁清柔的歌声响起,灯光配合着优美的旋律舒缓地移动着,随那音乐到是给舞厅添加了浪漫的情绪。
一个中等个子有些壮的男子走了过来,额头上的流海快盖住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模样。向吴尘伸出了邀请跳舞的手。
吴尘惊愕地看向宁霖,宁霖马上对那男子说道:“不好意思,她不会。”
那男子倒是目不转眼地看着吴尘,淡淡地对她说道:“我教你。”
宁霖还要说什么,被夏林飞一把给拉到身边阻止了。
吴尘已经欣然伸出手去接受了那男子的邀请。两人牵着手走下了舞池。
宁霖有些着急地转过头来望着夏林飞,两条峨眉头已经拧在一处。“他们都不认识呀。”
“放心吧。吴尘已经是成人了。我们也去跳,跟着不就好啦。”
宁霖只好由着夏林飞,带着自己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慢舞。虽然在这样一首柔和多情的歌声中,宁霖那一双眼时不时的追寻吴尘。
竟然接下来的舞曲,吴尘都与那男子共舞。
宁霖也是无奈,只要吴尘开心就好。
三人一直玩到舞厅最后一曲劲舞结束。才离开。
一路上吴尘好象复活了般。走路也恢复正常,话也多了起来。当夏林飞将她的衣服递给她时,才想起自己忘拿外套。但也没觉得冷,身上充满了无穷热能。
“原来跳舞真的让人——痛快。宁霖以后我们经常来。”
叨叨地说完跳舞的感想,接着开始询问,夏林飞的情况和宁霖的关系。好象自己的事不存在,那但伟已经烟消云外。
看来这音乐的魔力还真够大。宁霖在昏暗的夜色中偷偷给夏林飞竖大拇指。夏林飞倒是有几分得意向她挤眉弄眼。
“说说,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呀,普通朋友呀。”这回,宁霖抢先回答。她可不能让夏林飞抢先胡说了去。
“普通?骗谁呢。”吴尘怎会相信,见那夏林飞低头偷笑不语。便指着他。“你说,你回答。”
“说什么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坐车回家吧。”宁霖赶紧转话题,这吴尘还真是没完没了。
“我行李还没收拾。到时再说吧。”
“不要到时说了。半年没回家了。毕竟爸妈养我们这么大,总得回去看看他们吧。”
“他们又不喜欢我。”吴尘无所谓地前后同时甩动双臂。但没了刚才的热情。
夏林飞把话接了过来。“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只要是子女,竟然把我们养大了,就应该回去看看他们。”
昏暗中见宁霖对他频频点头。于是更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你看哈。不喜欢,只是相比而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具体什么情况。但是,看你,还是健健康康长这么大吧,人麻长得也不差,婷婷玉立......”说着还用手对着吴尘从头向下比划了下。
吴尘听到这儿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说自己长得不难看,还是从一个高大又倜傥的男生嘴里说出来。她仰起头来,那双已经消了好些,还略略微肿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地看着夏林飞。夏林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相信自己。精神拿出来。见父母是我们的本分。但是他们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总不能见着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振作起来,美美地出现在父母面前,还有邻居面前。可不能让他们笑话。你说对不对?”
“说得太有理了。”
宁霖附和道。已经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完全没看出来。这夏林飞道理是一串一串,口若悬河。看他那张认真的脸,自己都被说教了。
吴尘完全被说动,也完全相信夏林飞的话。走到家属大院门口。对夏林飞说道:“今天谢谢你,夏林飞。还有宁霖。我很开心......”
说着将右手放到胸膛,仰起头看向深不可测黑无边际的夜空。昏黄的路灯下,可以清晰看见她那瘦骨的下鄂和那如木棍般细长的长脖因剧烈运动还没完全消退的绯红。
只听见她长长吐口气,这才收回小脸,喟然地对宁霖一笑。“我已经没事了。放心,我会回去。你先走,我还要收拾东西。明天火车票肯定没了。后天坐长途汽车回家。”
宁霖听她这么一说,终于是放心了。“那就这么定了。”
“放心吧。再见”
夏林飞向她挥挥手。笑道:“提前祝春节快乐。”
三人相互道别后。宁霖和夏林飞站在大门口路灯下看着吴尘上了宿舍楼,穿过亮着昏暗黄色灯光的走廊进了寝室。两人才离开。
宁霖自然的说了些感谢夏林飞的话。只是觉着他说的话中有些地方好象有些夸张,那吴尘是个没脑的人定然相信。但是又一想,这样也好,省得她以为除了但伟,这世上没人了。也就没提。
只是明天宁霖回家,这要分开一段时日。夏林飞想送她,她又不让,一路上的情绪有些低落。
俩人说了一些闲话,都沉默不语,只听得两人的缓慢的脚步声。一阵寒冷的夜风迎面而来,把那道路两边的梧桐树上干枝和那路面的枯草刮过哗哗的非响。
宁霖打了个冷噤,哆嗦了两下。
“你冷吗?要不我把外套给你。”说着夏林飞就要脱衣服。
“不,不用。我不冷。”
夏林飞已经把衣服脱下,但他说什么,宁霖也不要。只好重新穿上。
夏林飞终于打破了沉静。这时也快到单身宿舍楼了。
“你什么时候回厂?”
“初五。初六参加黄师傅的婚礼。”
“我也要参加。”
“你们认识?”宁霖倪了一眼夏林飞。
“当然。他可是厂的名人,谁不认识。只是这小子最近转性了,哈哈,还娶上媳妇啦。只能说他的艳福不浅。”说完,还羡慕地叹口长气。
“你认识新娘吗?”
“当然。我们厂的子弟,谁不认识。那姑娘比我们大不了两岁。可是喜欢黄菜花好多年。他还未进狱前就暗恋了。可那黄菜花喜欢别人,把自己给弄进鸡圈......”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还幸灾乐祸?”宁霖有些不悦埋怨道。
“不是。大家兄弟,开玩笑。别当真。”夏林飞赶紧地解释。
“不过这小子命好,这暗恋她的姑娘一直等着他了。只是刚出来时,小子破罐破摔。人家姑娘父母恨铁不成钢,怎么可能把自家姑娘嫁给他。虽说是老大不小。但也不能往火坑里送。可转眼,半年前开始突然转性,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秘药,或者脑开窍了。人家父母又看到了希望,依了女儿,这门婚事才定了下来。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这小子,这小子,他不是比你大吗?”
夏林飞摸摸自己的头,傻傻地笑道:“大家习惯这样称呼了。”
宁霖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黄师傅还真是有好运。不过,我觉着他不错,好人还是有好命。只是多了点波折。”
“有波折,也不是坏事,不容易得到的,才会好好珍惜。”
说着话,已经到了宁霖宿舍楼下。
夏林飞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他怕吓着了宁霖。
两人互道别后,夏林飞在宿舍楼下站了许久。虽然,宁霖她们的窗户朝的是另一边。之后他又靠在楼下树杆上,抬头望着宿舍楼,眼睛放空也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杨月从外面回来,借着楼梯口的灯光,认出了夏林飞。冲他打招呼。他这才对杨月挥挥手,落荒而逃,消失在黑夜中。
杨月回到寝室时,宁霖已经上床,身子靠在床头,正在继续计划着明天回家采购的东西。
杨月神神秘秘地睁大她那双狐狸媚眼,直截了当地清问宁霖。
“你今晚回来,是谁送的?”
她这样一问,还真有些心虚起来。“没有呀,没人。”
“哼,撒谎。”说着把自己一张漂亮的脸蛋凑近宁霖,一股玫瑰花香味扑鼻而来。
“你那张薄脸皮,怎逃得过我这双火眼金金狡猾的狐狸眼。”
杨月当然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无论是赞美,还是骂她的,都说她长了一双狐媚眼。
“你好香哦。”
“不——要——打——岔。老实交待。”
“真的没人。”
此时宁霖的脸,不知为何故红了起来。自己也说不清。
“看吧,你这小脸也想藏得住。夏林飞是吧?”嘿嘿地干笑两声,走到门边拿洗漱东西。
宁霖正纳闷着,她怎么知道。
“你那夏林飞在我们宿舍楼下站了不少时间吧?”
“他还在我们楼下?”宁霖愕然地问着,双脚已经下床正准备穿鞋。
“哈哈”杨月忍不住大笑起来。“老鼠尾巴藏不住了吧。人家早走远了。”
说完,出了门。
等她洗漱完。一上床开始揶揄宁霖。
“我说你,谈个恋爱光明正大,像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干麻偷偷摸摸遮遮藏藏,见不得人呀。这什么年代。还这么害羞。”
急得宁霖直摆手。“不是的。我们不是。没有谈朋友。”
“没谈?傻子都看得出来夏林飞对你有意思。你这榆木脑袋,真该放到炼丹炉去好好炼炼。不过......”转过头来,一双眼半眯着盯着宁霖,两排密实翻翘的睫毛已经把闪着幽幽不怀好意地光给挡了去。
“我倒觉着吧,不光是郞有意,好象——妾也有心哦。”说完,一个人咯咯地笑不停,甚至翘起双腿在空中乱踹。那笑声很是清脆好听。
“说什么呢。杨月,不要胡说。根本没那回事。”
那杨月笑够了,这才放下腿,一边盖被子一边正儿八经说道:“好啦好啦,逗逗你。还是那句话。如果他爱你,你也有意。就坦坦然然地开开心心地享受恋爱带来的美好和快乐时光。”
话峰突然一转,“当然不要学你那好友,遇人不淑,瞎着眼还使劲地往里钻,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不值呀......”拖着长长的尾音。
宁霖对前面那些话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吴尘,是的吴尘又让自己心沉重了起来。
片刻,才发话。
“我明天回家了。你呢?”
“我呀,不回啰。”
“为什么,你不看父母吗?”
杨月半躺在床上转过身面向宁霖,用手撑着头说道:“父母随时可以回去看望。可谢轩,不回家。我总不能让他一人在这儿过年吧。多可怜。”嘿嘿地冲宁霖一笑,那双狐媚眼又抛出勾人的秋波。
宁霖点点头。好象说得也有些道理。
“好啦,睡觉吧。祝一路顺风。向你父母问个好。回家过个开心年。”说完,杨月翻正身躺下睡了。
“好,也祝你俩过一个开心年。”
宁霖起身,关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