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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孤独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我突然特别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此刻的我,就是如此。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我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而我呢?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谁。过了下午六点半了,我还没有给他电话,估计他也是着急了才会打过来。可是我不想见到他,我的心有点儿乱。
我在星巴克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热热的摩卡,天气开始转凉了,虽说广东的秋天和冬天其实也不咋地,但是毕竟还是开始刮起了秋风。
什么时候开始钟情于摩卡?细想一下,可能是在大二那时候吧,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但是可以拿着自己家教赚来的钱的时候,我还是很渴望自己能像那些白领一样,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咖啡馆里面一整个下午。
蓝山有点儿微苦,清咖太涩,这些我都不喜欢。生活已经够苦的了,为何不加点甜呢?
摩卡独有的清香顿时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这之前我并未恋爱过,而也并没接受过男人的表白。但是,父母的那份纯真的爱恋让我从小就知道,爱一个人,并不是捆绑着她、束缚着她,爱是成全,是放手。
以前爸爸要出差,妈妈会唠叨,但是她却非得帮爸爸整理行李,仔细到生活用品,她都要一一检查。妈妈外出也一样,爸爸会站在门口一一嘱咐,这个不能,那个不许。
这些都是他们独有的爱。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掏出一看,“凌逸”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我不接,他会很着急吧。
“喂……”
“在哪?”
听得出来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尽量把焦急的语气压低。
“很快就回……”
“我接你,给我地点。”
“我现在就回,不用过来了……”
他停了停,好像叹了口气:“好!……”
挂了电话,我一口气喝完手上的那杯摩卡,温热的咖啡依然无法温暖我的心,从未试过如此无助。
“丁丁?”
转身一看,蔡瑞麟那张斯文有礼的脸出现在眼前。
“蔡总。”
我和他打招呼。
他似乎显得特别开心,或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吧。不知为何,自从他上次在电话里跟我表白以后,现在一见到他,我倒显得有点拘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用总叫我蔡总蔡总的,丁丁,我们可以直呼名字吗?这样显得比较随意。”
他的司机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不悦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看了看手表。
“蔡总……呃……”
“我比丁丁大,丁丁可以叫我麟哥。”
“呃……麟哥……如果您有事儿,我们改天再谈吧,我看您也挺忙的……”
这个时候,我其实谁都不太想见,心情不太好,没有和别人诉说的习惯,还是一个对自己有着私心的男人。
“我很难得才能遇到丁丁的,这可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丁丁,可以陪我走一段路吗?”
他对着我淡淡地笑着,他那和风细雨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半点儿私欲,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他轻轻地推了推他的金丝框眼睛,就像是一个年长的老师在征求他的学生的意见,真诚、纯朴。
“不会占用丁丁太多的时间。”
他再次强调了一句。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蔡总……呃……麟哥,我也没那么忙啦!”
他很开心,交代了司机几句,我俩就沿着马路慢慢地走了起来。
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看看我生活的城市了?
两边绿化带的树已经长得很高了,完全可以遮挡月光。微风拂过,虽然刚入夜,霓虹灯已经五光十色,非常夺人眼球。广东的这座城市繁华、热闹,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它竟然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我总共搬了两次家。
小的时候住的是大院,父亲工作的单位派的宿舍,大家住在一起,热闹得很;后来升上初中,我考的是重点中学,为了搬到离学校近的地方,我们从大院搬了出来;最后一次是因为父亲炒股票赚了一笔,我们家买了现在住的这个洋房,那年我高中。
“丁丁想什么呢?”
蔡瑞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唉,前事已过,物是人非,如今父亲也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散步着实舒服。现在的人啊,走得太快,快得忘了欣赏沿途的风景了。”
“你……是在说我吗?”
他有点自嘲地笑笑。
我猛地一抬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不是,蔡总您不要多想。”
“你看看你,总是记不住!”
我知道他在说让我叫他“麟哥”的事,可是,这样的称呼,我其实也很难叫得顺畅。
“我每天都很忙很忙,签各种合同、文件,开各种会议,听各种汇报,不怕你笑,丁丁,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机器人。我不知道我每天那么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住着很大的房子,可是,也只有我一个人。”
听他风轻云淡地说着这些,我忽然又想起凌逸来。
他们,都一样的孤独。
“蔡总,您是成功人士,在这里,您是名人。”
他的名声很大,有名的富商,有名的慈善家,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没有花边新闻的超级大富豪,可能就只有他了。
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些什么,蔡瑞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大声,虽然是在马路边上,可是像他那样穿着名贵西装却有失大雅地大笑的男人,也还是很值得人驻足观望的。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四周,他看也不看,不过也慢慢地收敛了笑容。
“丁丁,你让我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