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这次回宫好险是踩着点进了宫门。
回到坤宁宫,她吩咐春和派人把马车上的银子给运进了库房。
俗话说的好,屋里有粮,心里不慌。搁张嫣这儿,那就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晚上,朱由校回来。
张嫣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对朱由校嘚瑟,“校哥儿,我那生意赚钱了!赚了好多好多银子!你哪天银子不够花了,就跟我说一声儿,我给你。”
朱由校好笑的拍拍她脑袋,回道:“呦!这么快就回本,还赚了?不错不错!不过咱不是说都好了,是给我挣的银子吗?什么时候成宝珠你的了?”
张嫣面色一僵。好一会儿,她期期艾艾的说:“是给校哥儿你赚的。可是那么多银子,我花一点也可以吧!”
朱由校“噗”一声大笑起来。
他拉过张嫣,好一会才收了笑指着她道:“小财迷一个!玩笑话还当真了,放心吧,朕怎么会抢你的银子?不管你挣多挣少都是你的。”
张嫣不由辩解:“说是给你挣的就是给你的!我可没开玩笑!”
朱由校捏捏她的小脸蛋,哄道:“好好好不是玩笑。”
张嫣气结,最后只好在心里默默想着:“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以后,宫中气氛热闹的很。
因为—要过年了!
腊月起,宫里初八要熬制腊八粥。等到二十四还要祭灶。
而宫眷内臣,即穿葫芦景补子及蟒衣。除此以外,还要蒸点心、储存过年用的肉、焚香放炮。
张嫣也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看久了这些吉福以后,自己的审美喜好也跟着改变了。
她原先喜欢雅致素净的衣服。穿过来,过了近一年。如今她对这大明朝的各种补子吉服,竟也能看出美感,不反感了。
不过,忙碌也都是宫人们的。张嫣每天还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拥裘围炉的看看花赏赏雪。最苦恼的只怕就是下一顿吃什么才好?
不过朱由校就忙得多了。
奏折,早朝,再加上日讲和廷筵。老是天黑了都不一定能见着人影儿!
这天初十,张嫣破天荒醒的早了一次。
睁眼时天还没有亮。仔细听来,外面“簌簌”声响,该是落了雪!
她揉揉眼睛,刚坐起身。朱由校也醒了。
两人被宫人伺候着穿衣洗漱。张嫣画眉时,朱由校凑过去非要给她画一个。还说难得张嫣跟他同时起身,这机会得来不易。他也要体会体会,这史书上记载的闺房之乐。
伺候的人见状,立马有眼色的无声无息退下了。
张嫣拗不过他。于是惨被摁着,做了练手的小白鼠。
等到终于画完了。
朱由校不但把镜子扣起来,不让她看。还摊开手,示意张嫣伺候他把剩下的衣服穿完。张嫣难得见他这般兴起,只得忍了!
等终于送走了这个玩心大起的少年。张嫣连忙跑去照镜子。她心里知道朱由校肯定画得不好看,可也没想过竟然这么不好看!
只见镜中人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本是好端端的一个俏佳人。结果眼睛上,特别突兀的爬着两条,黑乎乎的豆虫眉毛!
她一把扣起镜子,拿了帕子捂住脸。一叠声的让人备水来,心里大骂起朱由校。
到了中午,张嫣想起早上朱由校干的好事。忿忿带了人跑去文华殿。
她到时,孙承宗刚刚结束日讲。朱由校见她来,心知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
于是眼珠一转,出声挽留孙承宗留下用膳!
孙承宗眼风瞟见张嫣在场。于是婉言谢绝了。只道:帝后一起用膳,他在场于理不合。
朱由校无法,只能由着孙承宗出了门。张嫣得了时机,上前撒娇耍赖、唱念做打。硬是逼着朱由校,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约。
闹到最后,朱由校揽着张嫣无奈笑道:“我算是怕了你了!”
下午,两人午睡起来。朱由校难得有了空闲,又恰逢御花园里红梅开的正好。
两人便带了小宫人,支上红泥小火炉。坐在亭子里一边下棋对饮,一边赏白雪红梅。
到了酉时,张嫣肚子饿了。
于是吩咐人,弄来烧烤的家伙事儿。然后再打发走侍立的宫人,两人亲自动手烤起了串儿!
等到张嫣和朱由校吃饱喝足了,带来的几瓶女儿红也都空了。
张嫣两颊红扑扑的颇有几分醉态,朱由校额头也见了汗。对视之间,彼此都觉得对方好笑。
这闹过了,也玩好了。到了戌时末,两人出了亭子,才发现外面雪虽停了,可地面积雪也深至小腿。
张嫣晕着头,看都没看,大喇喇抬腿就走。只可惜深一脚浅一脚的,没走两步就险些跌倒。
朱由校见状,赶紧上前把人扶好。然后无奈的蹲到张嫣面前,把人背了起来。
其实张嫣虽说醉了,但她意识很清醒。最多也就是脑子感觉比平时更兴奋,手脚也不听使唤而已。
结果猝不及防的,就这么到了朱由校背上。然后两人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梅林。
路上,张嫣环住身下人的脖子。闭上眼睛,安心趴在他背上,心里甜滋滋开满了花。
甚至就连那满腔情意,也如同这林子里悄悄绽放的梅一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生根,发芽,开花。早就深入骨髓挥之不去了!
等到两人如此这般,回到坤宁宫。春和吓了一跳!
然后一众宫人,忙不迭的备了姜汤热水。伺候两人睡下不提。
次日醒来,张嫣头痛欲裂。
而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她叫来春和伺候着洗漱过。再等用了早膳,就已经巳时三刻了。
想起昨晚情形,张嫣满心的欢喜仿佛能从眉梢眼角溢出来。
于是,她亲自对着镜子鼓捣了好久。然后再三犹豫,最后挑了一件素色绣红梅镶白狐皮滚边小袄,配上桃红色的百褶裙。
笑盈盈的去文华殿找朱由校。
到了文华殿,今日日讲还没结束。张嫣看了眼更漏,已经午时初了。
往常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是用膳的时候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日讲结束。午时已经过半了。
张嫣先前那股,见意中人的兴头被这么一冷静。这会儿倒也灭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孙承宗从殿内走出来后,恭敬的向她施礼,张嫣连忙做出端庄的样子含笑回礼。
毕竟这是老师嘛!曾经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还根植在骨子里。再加上这个职业曾拆散了无数有情人,而带来的的无形威慑。此时此刻春心荡漾的张嫣,面对这位实在是像老鼠见了猫!
不过没过一会儿,张嫣就仿佛吃了大力菠菜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对孙承宗忿忿不平了。
因为张嫣进门才看见,朱由校精神很不好。不但脸色苍白、没精打采,而且还在接二连三的打喷嚏!
她不由上前紧张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边站着的小中人,见朱由校顾不上回答。
连忙机灵道:“万岁早起身体有些不适,太医说是受了凉。刚才在孙大人讲课时,为了不打断讲授,勉强忍了好久!如今这是实在忍不得了。”
张嫣听了,连忙回头吩咐人,让去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请来。
再给朱由校好好看看!在古代,就算感冒发烧也是会死人的好吗!
而她则在心里偷偷腹诽:古代学生没人权。这什么老师嘛!学生生病还拖堂?差评不解释!
好在,几位太医给朱由校会诊后。均表示圣上身体底子很好,只是饮酒后发汗受了凉。并不碍事,只要按早上那方子吃上个几天,就好了。
张嫣听了这会诊结果,心里不由想到京师人调侃的那句四大不靠谱。
这其中之一就是太医院药方!
能与光禄寺的茶汤并列,确实是不怎么靠谱!
这感冒一般情况下,你就算不吃药。差不多一星期也能好。这样看来,你那方子吃与不吃也没什么区别嘛!
等到送走了太医。张嫣连忙吩咐人准备些清淡的清粥小菜。
然后和朱由校一起用过后,她拉了人回乾清宫休息。
朱由校本来想再看看折子,结果被张嫣没好气儿的收拾了一顿。
张嫣语重心长的劝他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保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都病了,还管那些朝政学业干什么?那些大臣养着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可着劲儿使唤他们!”
朱由校无奈妥协了。
张嫣便赶紧吩咐人,去知会了一下前朝和文华殿。
就说:圣躬有恙!明后两天早朝和日讲便都不去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张嫣整日围着朱由校转。喂药、喂饭、捏肩捶腿,殷勤周到、无微不至!
朱由校这厮仗着自己不舒服,可着劲儿折腾,什么都挑剔的紧儿!
一会儿入口的东西凉了、烫了,一会儿按摩的力道轻了、重了。简直是把张嫣使唤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没几天,朱由校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张嫣却倒下了。
一样的症候,也是感冒发烧!
好家伙,这下子风水轮流转。张嫣翻身农奴把歌唱。
有事没事就使唤朱由校给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就不说了。她喝起药的时候更是作到天上去,非要朱由校一口一句情话的哄着!
这简直惊掉了一众伺候人的下巴!
春和看不下去时,劝她。张嫣痴痴一笑,道:“你不懂!这都是谈恋爱的情趣——”
终于,等到两人都痊愈了。时间也慢慢悠悠的划到了年底。
腊月二十八,前朝内廷都放假了。
朱由校终于能够,有这么几天松快松快!
因为这一放假,就要等到过完年正月二十日中元节后,前朝才会恢复早朝。
而张嫣这回也算长了见识,毕竟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古代封建王朝的帝王之家是如何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