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三年、五月二十九。明华戏院。
张嫣刚给了戏班子打赏没一会儿。二楼的其它雅间,也跟着都来了一圈。
其中,给的最多的分别是张嫣这雅间的两侧。右边雅间跟她给的一样,也是二百两。
而左边,则是极为财大气粗的一出手就是八百两。张嫣心想: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出手这么大方,你家老子知道吗?
等到台上这出秦良玉唱了一半。张嫣再次像上回那样坠入了黑甜梦乡。
后来过了不知多久,又是一声叫好把张嫣从梦乡中给惊醒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这声叫好给张嫣带来一种诡异的熟悉福她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找回睡懵的意识。
然后招手让崔念找戏院的伙计问问,右边雅间如此激动的叫好之人是哪位?
崔念拱手应下,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崔念回来对张嫣道:“巧了,隔壁雅间就是那位荆王府的公子。咱们之前还商量着开富贵洞的那位朱慈灹!”
张嫣闻言。心想也不知道这子,现在和自己那帮子金堆银砌的亲戚们混的怎么样了?要不叫过来给问问?反正这都如此巧合的遇上了。
想到这儿,她吩咐雅间门口的戏院伙计,去请右侧雅间的朱公子来一趟。就他婶婶让他过来回话!
须臾片刻,朱慈灹过来了。
他一见张嫣,顿时喜出望外的上前见礼。口中道:“不知婶婶大驾光临,侄我有失远迎!”
张嫣斜睨了他一眼,指指自己对面的杌凳,示意让他先坐下再。
及至朱慈灹落座后,张嫣笑笑。道:“大侄子你没忘了上次商量的事情吧!”
朱慈灹连忙起身道:“婶婶能带着侄儿做生意,侄已是感激不尽了。哪能忘了呢?”
张嫣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不要这么多礼数。
朱慈灹再次落座后,张嫣问:“既然如此,你和那些富贵宗亲们相处的如何了?”
朱慈灹回道:“这交朋友哪有一撮而就的。这才几时间,也就够侄办一两次诗会和游湖。唉!宗亲人数实在太多!各地的王府子孙之间也都没怎么见过,而且其中贫富差距又这么大。我总要探明了他们的虚实才好下手结交吧!”
张嫣闻言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好催了。遂被朱慈灹追问起生意经来!
这很快,台上的戏已经接近尾声。雅间的事情该聊的也都聊的差不多了。
听见台上武旦退场,朱慈灹这戏迷的瘾头上来了。
他一顿足道:“哎呀!只顾着和婶婶话,连这台上最后演了什么都没看着。这出秦良玉近日火的厉害,今儿这雅间的戏票还是我画了大价钱淘来的!”罢,朱慈灹连连懊恼不已。
张嫣见状,轻笑一声开口道:“这戏班子就是你身后那位崔念找来的,戏园子也是咱自己开的。你想看戏那有何难?等再开唱,到时候短了谁都短不了你的!”
朱慈灹听见这话,乐了。对着张嫣作了个揖,笑道:“不愧是婶婶,侄我这可就却之不恭了。”
张嫣笑睨了他一眼没话。
等这出插曲过了。朱慈灹看看张嫣、看看崔念,不知为何竟又做出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嫣最烦猜人心思,于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径自起身准备离开。
朱慈灹眼见再不就来不及了,只好开口道:“婶婶莫急着离开,侄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嫣回转身,坐回杌凳上看着朱慈灹。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有屁快放!”
朱慈灹清清嗓子,迟疑道:“刚才您不是,这戏班子是您的吗?我想见见里面那位唱秦良玉的吴琼吴润之。”
张嫣见他这么,眼一厉刚想开口便被朱慈灹给打断了。
“婶婶莫多想!我知道你这家明华戏院,不许任何人以权压人也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可我这些时日听他的戏听得实在是如痴如醉。我真的就是去见上一见,最多上两句话就走!好婶婶,你就成全了我这个戏迷的心愿吧!”
完,朱慈灹赌咒发誓的向张嫣连连做保证。
张嫣:“本来你如果真的只是去后台见一面,也不是不行!可是咱们既然立下了规矩,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如今要是咱们自己个儿带头破坏这规矩,那以后还如何以此管束他人啊?”
朱慈灹脸一垮,不甘心道:“这后台之事,只要你不我不,那些伶人也不宣扬。没人知道不就行了?”
张嫣:“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朱慈灹这下子没话了。
崔念眼见两人把聊成了这样。他垂首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上前道:“娘娘、朱公子。规矩既然立下了不能坏,咱们不破规矩不就行了?”
朱慈灹:“你的好听,你这规定了不许任何客人私下相见伶人。如果不坏这规矩,你给我去见一个!”
崔念垂下眼睑,拱手道:“正是应该由我或娘娘您去见!”
张嫣听他这么,一拍手懂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朱慈灹,道:“大侄子,你要是实在想去见人。不妨再求求我,我如果开心了?不定就愿意带着你这个侄子,去咱们自家戏院后台参观一下了呢?”
朱慈灹听她这么,总算明白了。于是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赔着笑脸道:“好婶婶,侄子我求求你还不行吗?”
你别,若换作别的人弄出这样的表情动作。男的只会娘里娘气,女的则是婊里婊气。不管怎么都能看的被求的人,反胃到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唯有这朱慈灹,生得这么一张美人相。唇红齿白,雪色面皮上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这么可怜兮兮的一求人时,加上他那生的娃娃脸上带着的婴儿肥。不但不会引人欲呕,反而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所以张嫣一扶额应下了朱慈灹的请求。答应等下就带着他去后台转转。
于是,接下来这一行人出了雅间,往戏院的后台方向走去。
路上,张嫣好奇问朱慈灹:“侄子你往日向荆王爷讨零花时,也是方才那般吗?”
朱慈灹一脸莫名回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嫣回想了一下,方才这孩子求饶模样。顿时理解了远在蓟州的荆王,为何一次又一次补贴朱慈灹了。
她这个外人都顶不住这子如此,那荆王这个亲爹不就更是予取予求了。
此时此刻,张嫣看看不明所以的朱慈灹。只笑着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爹也挺不容易的。”
完她没再理朱慈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徒留下朱慈灹,只能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快步跟上。
很快,一行人穿过院子后面的一条石子径,再拐过一个弯,就到了戏班子供伶人们上妆休息的后院。
张嫣看了一眼这后院的占地面积,又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乌央乌央一干热。想了想,决定留下侍卫和伺候的宫人。只带崔念,刘保和朱慈灹几人进去。
结果却被其他人一致反对。最后双方相互妥协下,侍卫和宫人虽然被张嫣留在了门口,但卢靖忠和冯川这两个锦衣卫还是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