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四年,九月十九日。翠微山。
茶厅之中,林钊问张嫣:“娘娘今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张嫣:“我来之前,先去过刘府。刘保这会儿行走还有些不利索。所以跟他谈完事儿,我便自个儿过来了。”
林钊:“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我等?”
张嫣垂头一笑,端起茶抿了一口道:“近来无事!本宫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和萧湛的伤,如今好的怎样了?需不需要再给你们送些宫中的疗伤圣药?”完,张嫣紧接着又道:“当然,从方才林将军的身手看。这伤药应该是不需要了!”
林钊哈哈一笑,道:“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臣这习武之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皮糙肉厚,抗打!那点伤不算什么,如今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那些疗伤圣药,您还是都给送去刘管事府上好了!”
张嫣回道:“这伤药自然少不了刘保的份儿!只是给你的,你也还是收下吧。反正军武之人,日后若到了战场上。伤药总是少不聊!万一底下兄弟有人受了重伤,这些药不得还能起到救命的作用呢!”
林钊闻言,这才让人收下了张嫣让护卫们带来的瓶瓶罐罐。
而张嫣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校场,有些奇怪的问:“林钊,怎么没见萧湛啊!他的伤还没好完吗?”
林钊笑道:“嘿,那子人比我年轻,身体又壮的跟头牛似的。这点伤早好了,比我恢复的快多了。只是近来又招募了一批新兵,今一大早,萧湛这子就带着这些新兵蛋子跑去山上做集训去了。这会儿还没到回来的时候呢!”
张嫣:“哦!是吗?那咱们如今扩军后,又招募到了多少合格的新兵?”
林钊在心里略算了算,道:“自七月开始,这两个多月一共招募到一万八千多人!加上咱们原来的五千多人,如今距离您当时的要求,还差二万六千人左右。”
张嫣掰着指头算了算。心想依如今这样的速度,想必到了明年开春,明华军的规模就差不多了吧!
于是,张嫣对着林钊勉励了几句,而后又问了火器这一块的配备情况后。她便起身坐回马车,赶在黑前回了京城。
回到坤宁宫,张嫣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去了朱媺乐那,陪着女儿玩了会儿。
晚上用过膳后,她哄睡了朱媺乐。却迟迟没见朱由校回来。最后,张嫣只得先行睡下了!
翌日,张嫣起身洗漱时。陈永安一早跑来对张嫣禀报道:“昨日,乾清宫的灯火明了一夜。据兵部、户部、工部还有魏忠贤魏公公都被圣上召了去。也不知道皇爷如此兴师动众,是要讨论什么军国大事!”
张嫣想了想,然后觉得近日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啊!那朱由校这是想干什么?
想来想去,心里也没头绪。张嫣问陈永安:“近日朝堂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陈永安摇摇头。
张嫣:“那辽东呢?”
陈永安道:“听,前不久孙承宗孙大人由于宁远城修复完毕,再加上关外的守备器械也已建造好了。曾上书朝廷请求发军饷二十四万,好对建酋展开进攻!可是户部国库没银子,工部也不可在抽调修缮工事的款项了!要不然,黄河决口之事定然还会发生。如此一来,孙大人这奏折便不了了之了!娘娘,您。昨夜皇爷召见大臣讨论的会不会就是这事儿?”
张嫣:“有可能!可我觉得又有些不像……咱分析啊!你的这事儿完全就是银子闹得,国库没银子,工部修缮河道的款项不能动。如此一来要解决这银子的问题,咱们皇爷就是把大臣们召集在一起,讨论出花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事儿!”
陈永安这下沉默了……
张嫣见状,只好让他先下去了。
然后,她看过女儿。吩咐宫人仔细照看后,便提了一篮子茶点,带着满肚子疑惑去了乾清宫。
此刻已是辰时末了。到了乾清宫的张嫣,除了朱由校并没看见其他官员的身影。
而朱由校见张嫣来了,一脸疲态的揉着太阳穴道:“宝珠,你来了?”
张嫣放下手里的食盒,上前接手按揉工作。嗔怪道:“你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熬了一夜?!”
朱由校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张嫣怀里。喟叹道:“朕也没法子啊!宝珠你不知道,昨朕派去辽东的监军回报。朕那位好老师巡视蓟州时,竟然没有调令便以贺寿为由预备私自回京!朕知道,先前老师要的军饷没有送去,扰乱了辽东的布局安排!可是,这些年为了建造防御工事,辽东已经吸空了国库的金银。之前黄河决口,赈灾都没银子!不是朕不愿给,实在是没有银子给了啊!”
张嫣:“所以,校哥儿你连夜叫来户部和工部,便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从哪里再挤些银子出来?”
朱由校闭着眼睛,淡淡“嗯”了一声。
张嫣:“既然如此,校哥儿你为何还要叫上魏大伴呢?”
朱由校倏地睁开了眼,看了张嫣一会儿。然后才复又闭眼道:“还不是因为,先前大伴拦了老师两份奏疏闹得!老师与东林党饶交情还是有几分的。而这次,大伴对付东林的手段确实不太光彩!老师远在辽东听后,上书规劝朕勿亲人,远贤臣。大伴便悄悄将老师的奏疏拦了。”
张嫣听到这里,手上按揉的动作一顿。笑问道:“校哥儿,既然魏公公拦了孙大饶奏疏!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朱由校拍拍张嫣的手,让她继续。嘴里解释道:“大伴的所作所为,朕都知道。之所以没拦着他?只不过是因为,老师折子上给的谏言,朕不愿意听。只是朕若不给老师面子,直接压了这奏疏,显得朕不念旧情也伤老师的心!所以大伴要拦那奏疏,朕自然便顺水推舟,假作不知了!”
张嫣听完,心里对朱由校狡猾程度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而朱由校还在继续道:“所以,昨夜朕便把大伴也叫来了乾清宫。”
张嫣问:“那这事儿,校哥儿你想如何处理?”
朱由校:“正好大伴不知从何听来个消息,是老师此次入京,是打算以清君侧为由请求杀掉他!于是吓得大伴昨夜一到乾清宫便跪在朕面前,哭着求情!再加上首辅顾秉谦也没有圣旨私自离开防守的地方,不合法度。所以朕才连夜召见兵部尚书,派三人骑快马阻止老师入京。”
完,朱由校便静心享受起张嫣的按揉了。而张嫣见朱由校无意再,便也收了声。开始尽心尽力的给对方按揉穴位,好让朱由校放松疲惫的神经!
其实,朱由校这位老师孙承宗孙大人,早年在广宁之败后,临危受命自请巡视山海关。已然可见其忠肝义胆了!
而且,之后在山海关。担任经略的孙承宗一系列举措,也确确实实稳住帘时混乱溃败的局面!
之后两年,这位文人出身的帝师在战略布局和眼光上也都不错,修建了不少防御工事,每一步棋都走的稳扎稳打!
虽,期间有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建酋也没在其中讨到便宜!
只不过,先后几次军费花的也很猛……而如今的国库实在是顶不住辽东这么烧银子!
所以,大家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琢磨着,看能不能换一个人勤俭持家,主持辽东军务时能少花点银子的经略来!
张嫣不知道朱由校对此事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反正在张嫣看来,这想要马儿跑,又不愿意喂马儿吃草的话!通常都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