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五年,三月初九。晴。
距离被打的那顿板子过了二十几,这些日子以来,魏忠贤每日以养赡名义,窝在宫外的府邸。一直都贼老实,并无动静。
张嫣本来还挺担心对方的打击报复,谁知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难不成这位魏公公是自己认栽了,不和自己玩这种互相伤害的戏码了?
张嫣思来想去,最后也还是摸不准这个姓魏的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不管对方如何想。她觉得自己还是暂且不要掉以轻心,万一大意被那魏忠贤算计就不好了!
到了三月十八日,今次会试的进士名单出来了。
一大早,朱由校赐了考中这些人进士及第以及其他不同出身。
晚上,他回来坤宁宫还和张嫣起此事。据今年会试的人里,颇有几个可栽培的苗子!
文章务实不,字里行间更是透着凛凛锐气……
张嫣自然顺着他的话,很是夸赞了那几人,哄得朱由校眉开眼笑。
翌日,启五年,三月十九。
张嫣起身洗漱完,用过早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她总觉得脖子不舒服,腰腿也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时,春和上前来对张嫣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张嫣:“总觉得脖子有些酸痛。”
春和听了,回话道:“那奴婢给娘娘按按脖子可好?”
张嫣欣然点头。
于是春和来给张嫣按了一刻钟的脖颈。
按完以后,她顿时觉得脖子轻松多了……可脖子不难受了以后,腰腿的酸疼便明显起来!
春和提议给她按揉腰腿,张嫣便趴在了矮塌之上,让春和动手。
谁知道,这一次春和按了没多久,她便觉得腹部有些抽痛。
张嫣连忙让春和停下,自己感觉不太妙。并且命宫人去请太医。
等到太医来了,对张嫣一诊脉。然后指着张嫣腰上几个穴位,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让人外力按压这几个地方?”
张嫣一听这话,当即的凌厉的目光对上了春和。
春和大惊失色,“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张嫣只能让太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这腹中的孩子。完,看了一眼左下手的陈永安。让他把春和绑了,好好查查春和这些时日都有接触那些人。并且别忘了,连带她的家人也要调查清楚。
陈永安便挥手让人带走了春和,并且仔细审问于她。自己也出了这坤宁宫,安排去春和的老家查探去了。
如此,张嫣才收回心神。眼巴巴看着老太医施展各种手段给自己保胎!
半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朱由校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老太医给张嫣用艾和针灸。
等到老太医好不容易做完,张嫣才觉得腹部不疼了。而这一胎好险,算是暂时保了下来!
朱由校见状,连忙上前问:“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后这胎怎么会出事儿?”
张嫣恹恹靠在床头,心有余悸的把手放在自己腹部,对朱由校道:“今日我身上酸痛,便让春和给按了按。谁知她不知受谁指使?竟然故意按了几个不该按的穴位……以至于这腹中孩子险些不保!”
朱由校勃然大怒,寒声道:“岂有此理!来人,将春和这个贱婢关到诏狱。告诉田尔耕,朕明之前要真想!”
张嫣闻言,连忙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让人都退下。然后对朱由校道:“校哥儿,不要把人交给锦衣卫。”
朱由校:“为何?”
张嫣:“臣妾不信任田尔耕。”
朱由校俊脸一沉,问道:“宝珠你这是怀疑魏大伴和奶娘?”
张嫣:“春和是当年咱们大婚时宫里派来的人。而当初宫里操持婚事的,正是您那位奶娘奉圣夫人客氏。至于最近和我结了梁子的,也只有那个魏公公。他又和客氏关系匪浅,如此一来,怀疑他们岂不是很正常吗?”
着,着,张嫣红了眼圈。难过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春和竟然是别人派来的!校哥儿,方才我腹痛那会儿,真是又惊又怒……”
朱由校闻言,快步走到床前坐下。然后伸手抚着张嫣的鬓发,温言安慰道:“不怕…不怕,都过去了。太医不是了,好好养着就没事儿了……既然你怀疑大伴?朕答应你,避开他查这事儿!有朕在,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个公道!”
张嫣伸手抱住朱由校的腰,把头埋在对方怀里。全心依赖的模样柔弱又无助!看的朱由校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过了没多久。张嫣不知不觉的,在朱由校的安抚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朱由校见状,这才起身出了内室。
到了西次间,只见方才给张嫣诊脉的太医还等在这里。
朱由校问:“皇后这胎,如今情况如何?烦请太医给朕个实话!”
太医面色有些为难,艰涩道:“皇爷容禀,娘娘生公主时,便有些亏损元气。本来最近一两年内最好不要有原…可如今既然有了,这几个月,臣便一直在给娘娘安胎!如今经此一劫,本就有些虚弱的胎像更弱了。臣只能尽力试着为娘娘保住这个孩子,至于能不能保住?则就要看意了!”
朱由校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盯着太医问道:“看意?朕不信!即日开始,责令太医院所有太医。全力保住皇后腹中的孩子!若是朕的皇子没了,你们就都跟着陪葬吧!”
太医这下子,脸色更苦了。可是他悄悄瞄了一眼,皇爷那铁青的脸色。最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出声恭敬应了一声:“是”。
过了片刻,朱由校收拾好心绪,他转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那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今日之事,出你之口,入朕之耳。朕不希望皇后知道一星半点,累得她担忧。你可明白?”
太医连忙恭敬道:“臣明白。”
之后,太医被打发回了太医院。而朱由校坐在这西次间,开始细细琢磨方才张嫣怀疑大伴的话。
若要防着大伴做手脚,春和这贱婢确实不能送去锦衣卫。
想到这儿,朱由校起身去了关押春和的耳房。准备把人交给侍卫,由自己盯着亲自审问!
另一边,陈永安在张嫣的指示下,派了人去查春和的家人。
谁知道,这一查倒也得了个突破性的消息。
这春和姓郑,是万历年间选入宫的。本来这些年春和一直都和家里没什么联系……
可是据住在郑家旁边的邻居所言,近两年春和家里乍然富贵了起来!
不但起了三进的青砖大瓦房,郑父郑母还使唤起了丫鬟。如此可是在乡间极为出名的事情!
只是,不知为何!去岁年底,郑家突然要举家迁移。赶在年底,这家人便全走了!
只留下那一个空荡荡的三进院子……引得乡里又是热闹讨论了好几。
得到这个消息,陈永安报于张嫣后。张嫣已经基本确定了春和就是受人指使,而且很早便被安插到了自己身边!
而能借着当初大婚的便利给坤宁宫安插人手,且又能如此神通广大,手里握着郑家这个大一家子人?能做到这些的人可不多!
如此,这事儿便跑不了,就是那魏忠贤魏公公干的。
真真是咬饶狗不叫!
这些时日魏忠贤没有动作,张嫣还以为对方放弃了了和自己死磕……谁知道他竟在这个地方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