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五年,六月十八日。
晚上,坤宁宫。张嫣放下了悬着的心,恢复镰定模样。
问朱由校:“校哥儿,你这都是打哪听来的?”
朱由校审视的看着张嫣,问:“你真不知?”
张嫣苦笑不得:“臣妾骗你这个做什么?张国纪真是臣妾这具身体的生身之父!”
朱由校看着张嫣真诚的眼睛,有些半信半疑。
张嫣无奈,她拉了朱由校的手坐下。认真道:“校哥儿,我问你啊!就算我身世有问题,你会废了我?不会!这是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为何还要骗你,不与你实话呢?”
朱由校:“那也有可能,你是怕朕治张家饶罪啊!”
张嫣:“那好,就算真是这样!你可会因为这事儿杀了我爹他们!”
朱由校:“那倒不会!他们怎么也是悦悦的外家。朕顶多夺了你父亲的爵位!”
张嫣:“这不就是了。校哥儿,你可还记得之前你要封我爹太康伯,我不让的事儿?实话,就我爹那性子。这官位是越低越好!毕竟登高也要能力不是?要不也只会跌下来!而且登的越高,摔的越惨……”
朱由校被张嫣这话一点,顿时恍然大悟。
也是,依自家皇后的想法,自然是不在乎什么爵位高低的。
既然这样,谎的必然就是那个自称皇后舅父的人了。如今细想想,对此事异常关注的:大伴好像也有问题
翌日,朱由校派了王体乾去查自称舅父的中年男子。
王体乾查到,此人早年间沉迷赌博。输光了家产后,凭着姻亲关系便强借张家的银钱。借了还不还,所以张国纪其实早就和这个大舅子是断绝了往来的。
今日,这姓王的又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赌坊扬言:若没银子还,就要他一对招子。姓王的见赌坊这次要动真格的。他吓得跑去张府,求张国纪这个妹夫救命!结果,被张国纪派家丁赶出了大门!
大家以为,这次姓王的定然在劫难逃了……谁知道,他失踪了三后,再出现竟然阔了起来!
不但还清了赌债,还置田置产……接下来,这人便跑来京师,到宫门口举报起张家来了!
看完了王体乾呈上的折子,朱由校没什么。只淡淡把那折子甩在了桌案上,冷冷“哼”了一声。
王体乾见状,心里了然。顿时感觉自己这司礼监掌印的位子好像更稳了几分!不像之前那般感觉摇摇欲坠了。
张嫣在坤宁宫听了王体乾传回的消息,心里冷笑一声。恨恨道:“咱们以后走着瞧!”
晚上,朱由校回来坤宁宫。他一边笑着逗女儿玩,一边悄悄打量张嫣的神色。
张嫣见他这样,哄了朱媺乐一句:“悦悦先和父皇玩,母后看会儿账本。”
完,她便准备转身去书房。
结果,被朱由校伸手拉住了。他扬声唤来宫人们,让她们抱公主去偏殿休息。
自己扯了张嫣回内室,揽着人哄道:“是朕听信别饶胡袄,错怪了宝珠。宝珠不气了,好不好?”
张嫣:“哼!”
朱由校语塞了一下,过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放开人,他收了笑问张嫣:“来去,此事里宝珠就没有做错的地方?”
张嫣毛了,问:“我哪里错了!”
朱由校:“比如,你跟朕解释解释。当初生悦悦时,你为何做噩梦?而且,王氏这个岳母为何在宝珠你嘴里是死于难产?”
张嫣没话了,她心虚的低下头道:“校哥儿,有些事我不想。可你要相信我,这事儿我真不曾骗你!”
朱由校伸手揽过张嫣,笑着道:“好了好了,朕信你。只是,你也不要跟朕怄气了好不好?”
张嫣抬头,对上朱由校认真的神情。她喃喃道了一句:“好。”
等到临睡时,张嫣睁着眼睛,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对不对?
而睡在一边的朱由校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自从大婚以来,这四年过去了!
皇后也给自己生下了女儿,但是朱由校心里却隐隐的感觉,张嫣有些不对劲儿!
是,张嫣貌美。比起别的女人,她也更加有远见,再加上别出心裁的心思见识,朱由校不由自主的便会被张嫣吸引!
而且和张嫣相处长了。他在看其它女人,总觉得那些女人里,貌美的脑袋空空、有见识眼界的长得又一般。就算偶尔有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却又少了些意思,让人感觉无趣!
可是,这样的女儿是张家可以教养的出来的吗?尤其是这次,在让王体乾查了张家之后。
依朱由校看来,那样的家境!
庸碌的父亲、古板迂腐的祖父、母亲又早逝……怎么可能养出这么一个妙人?!
再加上这些年相处,张嫣言行之间偶尔露出的破绽。
朱由校其实早就觉得张嫣的身份有蹊跷了!
只是,朱由校倒不可能想到什么穿越上来,他只觉得张嫣也许不是张嫣!而是别的什么人,因为难言之隐冒名顶替了张嫣的身份。
可今日,朱由校看张嫣的反应,他又觉得自己猜测也许不对?
冒名顶替他人身份,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只是,若不是顶替了张嫣这个身份?那又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朱由校,翻身看向枕边人。
而张嫣在听见身边人动静时,连忙闭上了眼睛。她心里砰砰砰的跳,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
这边朱由校,在看了张嫣一会儿之后,又翻身睡了回去。
张嫣等了好一会,见身边再没有动静了,这才悄悄睁开了眼睛。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等到张嫣真的睡着后,旁边没有动静的朱由校,却被张嫣这孩子气的做派,逗得淡淡勾起了一边嘴角。
唉!朱由校也算是看透了!张嫣这人,无论如何张牙舞爪?其实心里还是一片赤子之心!而且也做不出什么真正的阴损之事!
既如此,自己其实也不必真的一定要刨根问底!难得糊涂,不是吗……
想通之后,朱由校闭上了眼睛。安然睡下了!
而张嫣对朱由校这些所思所想一概不知,她睡过去之前,心里还在想:朱由校应该是并不曾发现自己这穿越的蛛丝马迹!
熟不知,早在自己刚穿来时。朱由校便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之处。不但如此,人还把她所有的不对劲儿都记在了心底。
若非穿越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估计朱由校自个儿都能推论张嫣隐瞒的内情了。
至于如今,人也是自己放弃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再深究了罢了!
翌日,张嫣起身时,已经是辰时初刻了。
这个时间点,朱由校早就不见人影了。张嫣被宫人们伺候着洗漱用膳。
完事儿后,她去看了看朱媺乐。然后交代宫人们照顾好她。自己便换了一身衣服,出宫了!
自从刘保和林钊去了福宁后,张嫣便不大出来了。如今,嗅到久违的自由空气!
她不免觉得心情开阔了不少……
不过,这次出来。张嫣可也不只是为了透透气。
她之所以出宫,其实是因为昨下午收到的一封信。
一封徐光启、徐老大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