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陈世润静静的听着，纸鸢悠长的说着。车外，兰芝灵芝站在一侧，天鹰流火在另一侧，天鹰打量着他俩，他是陈世润手下收集情报的第一人，对于一切可疑的人、事都细细打量一番。兰芝对于他俩毫无兴趣，倒是灵芝，也同样的打量着天鹰和流火。不愧是两个搞情报的。

天鹰与灵芝对视了一眼，两人眸子一闪，异口同声的说：“是你！”

兰芝和流火一愣，看着他俩。

灵芝和天鹰各向前走了一步，灵芝先开口道：“昨天的小贼！”

“这情况你还不明了么？”天鹰冷冷道。

“呵~就算是你家公子让你潜伏在楼顶，不过你轻功也不怎么样嘛，昨天是逃到哪儿去了？是谁家的茅厕么？”灵芝冷嘲热讽。

“灵儿，不得无礼。”兰芝明白了，这是昨天被灵芝追赶纸团的人，赶紧出口阻止，如此关头，不易多生枝节。

“呵呵，好个伶牙俐齿。在下记住了。”天鹰淡淡冷哼，他可比灵芝淡然多了，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一股子的老态龙钟之气。

灵芝斜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姐姐身边。

流火嘿嘿一笑，拘了拘礼：“原来早前便有如此缘分，真是不打不相识，在下流火，这是我兄弟天鹰，幸会幸会。”天鹰也向她们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把刚才灵芝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昨日那追击战，灵芝可是占了下风的，被自己用石子弹种了膝盖，恐怕现在还是双膝青的吧，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小丫头片子罢了。

兰芝也是很有教养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我是兰儿，这是我妹妹灵儿，妹妹年幼说话不知礼数，冲撞了天鹰少侠，小女子在这给您赔不是，贵公子与小姐有缘，日后想必免不了多多碰面，还是勿伤了和气的好。”

天鹰点了点头：“不碍事。”

灵芝瘪了瘪嘴，就这个姐姐会说话，一套一套的，心里想的与嘴上说的，却是天差地别。什么日后见面，这姐姐恐怕是巴不得永生不复相见。

——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陈世润喃喃着，满眼心疼的看着纸鸢。

“好在都过去了。不过，苏七公子的救命之恩，一定要报，他想让我随他回北境，一路上我也是憧憬了好久，所以我也想去看看。九哥哥，你能陪我去么？”纸鸢说。她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衷，救命之恩，而且还是舍命相救的恩情。

陈世润已经知道了她会这么说，所以，面容上还是那么平静的，他温柔的目光看着纸鸢，伸手摸着她的发，答：“好。”很坚定的一个字，却也是费劲了全身力气答应的，这一答应，接下来便是血雨腥风，这一答应，之后便是你死我活，这一答应，便是断了兄弟情分。

而纸鸢却笑开了花，扑在了陈世润怀中，满满的感动，欣喜，果然，她的九哥哥是最好的人，会一直陪着自己。她正那么想着，陈世润就说了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嗯。”纸鸢小脸通红，埋在陈世润的怀中。

陈世润看向车棚，此刻，他也是幸福的，闻着她的味道，抱着面前的人儿，倘若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或许他俩都想就这么一直静静的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这个感觉，刚刚好，他是她的九哥哥，她是他的鸢儿。

“王婆那面，你打算如何？”沉寂了片刻，陈世润问，这件事，他必须调查出来结果，不能让鸢儿白白遭此一劫，还便宜了苏白。

纸鸢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慢悠悠的离开了陈世润的怀抱，清了清嗓，整理了一下容表，失落的说：“没有如何打算，我那条命，本就是她救下的，那日之后，便是还了她。最让我想不明白的就是，她把她的毕生心血给了我，给我了她的书籍，却在那崖边，随着那衣袍，一起飞灰湮灭了。空竹山上，婆婆对我，是真，我知道……”

陈世润想了想，既然书籍都能给纸鸢，那么证明王婆是一心想要她逃走的，是什么事情，发生了改变，让王婆产生了杀意？

——

猛地，陈世润一个激灵，他猛然抬头，看着纸鸢，纸鸢一脸茫然，陈世润缓缓摇头，不敢相信，是自己？是自己收到信件后的那一夜！是自己告诉王婆苏白就是七王爷的那一夜！自己太蠢，太傻，低估了王婆对陈世宣的仇恨，王婆要七王爷难过要他死，便要以纸鸢为引子，引爆……

“呵……”陈世润冷叹了一声，有些颓废的搭下了头。这一年的陪伴照顾，王婆依旧下得了手，只要与七王爷有关的人和物，她都可以舍弃，就像当年，舍弃了家族一样，那是怎样一双充满仇恨的心，竟让她不顾及情感，一意孤行。

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陈世宣的错，他，就不该在这世上！

陈世润恢复了常态，纸鸢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九哥哥？”

他微微浅笑：“我没事，走吧，带你出去走走。”

“好。”

马车启动，流火驾着马车，两位姑娘坐在车前板上，天鹰隐秘于市。

【东市·苏府】

苏府此处虽未分府，却气势磅礴，占地面积巨大，彰显财阀一面。府中大小院落将近五十，占地面积仅次于王后娘家李府和穆府。可见是多么浩大。

苏府的大门永远敞开，因为他们是走镖生意，无论何时，都要接客，无论何时都要走单。绕过吵杂的前堂，苏白与斩天被小厮领着经过三道严加把守的门直去了后院。

前堂是各路伙计掌柜的接单子和配送的办事区域，后院，则是真正的苏府，没有外人，除了苏氏的子弟，便都是王军营的人。就连这个接人的小厮，也是王军营的一份子，他们在苏府，都有各自的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