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族灵主?”
“便是画族公主,唤作灵主。”羲梵道。
当年四海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在大周山打了场架,打得太激烈,水神共工因大败一头向大周山撞去,将其撞毁了。
好巧不巧,那处大周山是撑天的柱子。
他这样一撞,令天地之间生了场大浩劫,彼时天崩地裂,天河之水注入凡间,人族生灵涂炭,犹如炼狱。
女娲不愿见到凡间这般景象,她练五彩石补天,却不想补天时伤了仙根,元气大伤。而后,她创造了六界之外的冰境,在这里养伤。
自女娲身归混沌之后,这冰境便交给了其大弟子冰榛与二弟子画娆掌管。
这便有了冰境冰画两族。
而画锦,则是冰境画族的灵主,身份尊贵,乃是女娲后人。
“当年女娲留下了一颗女娲灵石,元神中含有这块灵石之人便是天定的救世神女,同样的,若是灵石现世,这世间便一定会有一场浩劫。”
羲梵看向她:“我在冰境入口见到你母亲时,正巧见到了她体内的女娲灵石初现,但算到了她不是神女命格,她所拥有的灵石是存于身体内,并非元神之中。”
“女孕,则括万物,始终皆于此也。灵石可伴其女孕育生长及出生,因此本尊便猜想怕其女才是真正的救世神女,遂将紫鸣笛交给了她,叫她日后诞下女儿,定要叫那姑娘来崇吾山寻我,不料我却先身归混沌了,于是才留下了遗言,日后谁若手执紫鸣,便是我崇吾山弟子。”
卿潇指着自己,眨了眨水灵的眼睛,十分不愿相信,“师尊是说,我是天定的救世神女?”
她只以为自己是个平凡的神仙,因命里有此际遇,乃是前世种下的善因,却从未想过自己乃是女娲后人,是天定的救世神女,她认为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则,羲梵微润的双眼紧盯着她,而后真诚无比,坚定无比的说:“正是。”
正是!!!
这犹如一道惊雷打在她身上,令她身形荡了荡。
她尚有些脚底发软,但羲梵所说的那正是二字,却又令人信服无比。
羲梵笑了笑:“不愿相信?”
卿潇干笑了两句,“此事太过震撼,自……自是不敢相信的。”
羲梵又笑,“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啊?”
卿潇看他一眼,瞧出羲梵目光中有丝逗趣的意味,她又干笑几句:“不敢相信有,不愿相信亦是有之。”
“你母亲听闻此事时,也是你现今这般模样,十分不愿相信,你二人不愧是母女,那样相像。然无论你们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卿潇问道:“所以,师尊留一个徒弟之位与我,是在为我铺路?”
“是,只有崇吾山的身份才能令四海八荒众神对你不敢有所非议,需知冰境虽是女娲氏族人,但终归是超出六界之外的存在。”
卿潇垂着眸,看着地面,若有所思,却听羲梵道:“你唤做卿潇?”
她回神,木讷的点了点头,“是。”
“卿潇,卿如沐尘风,潇雨随君去。”羲梵带了一丝慈爱的笑,“甚好,愿这世间的萧瑟风雨,都能因你而去。”
他看向天际,正巧午时三刻,周旁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若即若离,他这才看向卿潇道:“时候不早了,你亦该离开这儿呢!往后的事情,宣尘……嗯,小宣会帮趁着你的。”
卿潇心头一震,忽的景色一变,眼前之人换做了一脸焦急的宣尘。
她恍惚了一瞬,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上,这是回到崇吾山前殿了,她揉着头道:“我方才是怎么了?”
宣尘将她扶了起来,“你方才刚拿到那支镯子,便晕了过去,着实将我们惊吓了一道,你如今如何?可是有头晕?”
卿潇展了个笑令他宽心,“我无事。”
但觉得此时此地各路神仙太多了,自己还是莫要将见到羲梵帝神之事说出来了。至于天命救世神女一说,画族灵主之女一事,倒也不是时机说出来,没准她说了,在场的神仙们会以为她脑子不灵光,胡言乱语。
她抬起手,却见到那只玉镯已经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戴在手上倒是真的好看。这镯子上还有丝白色流光,一见便知是上乘仙器。
只是现在上乘仙器似是感应到了主人,有丝悸动,它忽放亮光,却是形成一道光柱向着卿潇的额际放去,极其缓慢。
宣凌道:“这,分明是师尊的修为。”
且是足有五万年的修为,满满当当五万年,羲梵竟还为卿潇留了五万年的修为,全数封在玉镯里。
卿潇只觉是元神温热,身体内有丝真气游走,却平白有些无力之感在其中,再看向自己的手腕,却见那支手镯,仍然安然的戴在她的手腕上。
幸好,这冰境的信物无碍。
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天际乌云滚滚,传来了阵阵电闪雷鸣。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这是卿潇飞升的天劫!
她受了羲梵帝神五万年修为,要飞升上神了!
卿潇尚未反应过来,便已不由自主的被朝天空飞去,停在了半空中,便有一道天雷如约而至,击在她额际,她的元神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一般,全身绞痛。
紧接着是第二道。紫雷炸响,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思绪不由得飘去了千年之前,也是这般情形,阴沉的天,震耳的雷,刻骨的痛,只是那时的她,身下还有熊熊罡火,灼身之痛,她如同置身炼狱,痛不欲生。
直至素时赶来,见到她写在小脸上的坚定,听到她说:公主,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一刻,她莫名心安。
只是如今,她尚在人世,可素时呢?替她挡了两道天雷的素时却不知所踪,如她母亲一般,无人晓得她们去了哪里。
终是第七道雷砸了下来,她身心俱疲,不愿再回忆千年之前的伤痛,晕了过去。
看着她直直向地面上坠去,宣尘急急飞身上去,接住了她。
忽然,天色放晴,湛蓝如洗。
宣尘抱着宣尘一步步向如沐尘风阁的方向走去,他身后,是众神的跪安:“恭送宣尘上神,卿潇上神。”
他不自觉勾了唇角,看着怀中安稳睡着的卿潇,他心中一片柔软,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好看。
卿潇受了天雷,睡了整整两日,在第三日午时醒了过来。
宣尘坐在床前为她剪花,虽已到了融雪的时令,该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可崇吾山的梅花却还是开得极其好看。
他许是剪的太过认真了,未发觉卿潇已经醒过来了,而卿潇亦未做声,只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宣尘。
看他嘴角浅笑,眉眼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