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班级聚拢过来,把摔在地上的人一个个搀起来,体育老师走过来问道:“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
幸好是在大冬天,大家都穿的严严实实的,也就是一堆肉丸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哪都没伤着。
只不过最底下一层的人被压得不轻,都呆呆傻傻地怀疑人生呢。
褚天舒和葛婧把叶碎碎扶到一边,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摔伤了?”
叶碎碎摇头:“没有,哪都没伤着。就是摔下去的时候好像亲到前面人的屁股了,有点屈辱感。”
葛婧瞬间笑岔了气:“你们班也真是牛逼,连带着一个年级都不用跑了,哈哈哈哈哈嗝——”
褚天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一班那边望过去,想找到某个人的身影,但一堵人墙阻隔了她的视线,她默默收回目光。
叶碎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找谁,于是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们班男生排在后面的,摔倒时全压女生身上了,他们肯定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褚天舒眼神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三人在跑道中间围着的大草坪上坐下,冬天的草坪干枯泛黄,一受到挤压就“咕吱咕吱”直响。
“舒啊,你那本新小说写的怎么样了?”葛婧和叶碎碎第一次如此关注褚天舒的创作进度。
褚天舒盘腿坐着,不紧不慢回答:“现在在写人设和大纲,真正动笔可能要等到高考以后了。这本我想认真写,现在时间不够,容易耽误学习。”
叶碎碎问道:“那书的名字呢?名字想好没有?”
褚天舒:“名字叫《弑神祭》,准备写成奇幻题材的。”
葛婧:“那男主呢?除了叫韩璟以外,别的咋么打算?身高有没有一米八?帅……帅吗?有腹肌吗?”
“反正准备写一个屌炸天的男主,那就有呗。”
褚天舒越来越被葛婧带坏了……
葛婧捂着脸“吱哇吱哇”乱叫,满脸写着“意淫过度”。
叶碎碎嫌弃地把她头按下,转而问道:“有女主吗?奇幻题材的女主好像比较难把控啊,一不当心就整天作死引怪,挺败坏路人缘的。”
褚天舒点头表示赞同:“女主还没想好呢,不知道要不要加感情线,像那种男女主爱的死去活来的戏码,感觉太脑残了,写不来。”
叶碎碎双手撑在身后,歪着头看褚天舒。她知道的,只要是褚天舒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她写出来的东西,最后呈现的效果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加油啊。”叶碎碎说。
褚天舒瞟了她一眼:“妹妹,二下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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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学长学姐结束了美术统考,他们楼下的画室也被全部清空。
二楼的小菜鸟们搬到了一楼的画室,继承学姐学长的衣钵,进入全新的学习阶段。
分组的目的就在于把不同基础的同学区分开来,让差不多水平的学生在同一个画室学习,方便因材施教。
B组和C组的学生们静物素描还得回炉重造。A组却已经大刀阔斧地坐上那火车去拉萨,开始了新课程——素描石膏头像的学习。
叶碎碎所在的A组,在走廊最西边的画室,画室有两个老师,一人管三排。
带叶碎碎她们组的是一个整天带着贝雷帽的女老师。
因为要教石膏头像,又有一本新书发了下来。新书比之前的书都大,一翻开来里边都是石膏人头,有好两个人头还蛮眼熟,跟历史书上的孟德斯鸠啊、巴尔扎克什么的还挺像。
后来叶碎碎发现不是挺像,而是就是孟德斯鸠啊、巴尔扎克的雕像,你一普通人也不能被刻成雕像还拍在书里让人家画是吧。也不晓得众位先贤对于自己在死后还难逃小菜鸟们画技糟践的悲惨命运有何感想。
开头像之前,照例是要先灌输一番基础知识。
贝雷帽讲到画头像讲究一个“三庭五眼”。
“三庭”中,“上庭”为前额发际线到眉弓,“中庭”为眉弓到鼻底,“下庭”为鼻底到下颚。
“五眼”指从左发际到右发际将人脸五等分,每份约为一只眼长。
小菜鸟们在下面“刷刷刷”拼命记笔记,一边记一边碎碎念,嘴上还不住地嚷着“老师你再说一遍,没记住”。
贝雷帽被他们这背古文一般的气势吓了一跳,赶忙说到:“我说的这个‘三庭五眼’是最标准的人脸比例啊,一般人肯定不会长成这样子的,要不然世界上的人哪有美丑之分啊,对吧?我们画画的时候还是要根据真实的照片重新量比例。”
小菜鸟们集体“切”了起来,这种话不能放在最前面说嘛?害得他们紧张兮兮地背了半天。
画的第一张石膏头像就是孟德斯鸠,这货叶碎碎对他记忆太深刻了。当初背他的三权分立背得要呕出来了。
为了纪念他在政治领域的杰出贡献,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他画得对得起法兰西人民群众,争取万古长青。
一开始是临摹,打形照例是国际难题,长宽比例找不对,五官位置找不准,改了擦,擦了改,手心里的老人头橡皮被捂得热乎乎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孟老头子的额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灯光一打亮堂堂,基本不用上调子,非常节省时间。
江晟哲跟他旁边那个男生打形打得飞快,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罗里吧嗦说话,男生的友情也真是神奇,哪怕之前毫无交集,刚做到一块儿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褚天舒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心专注在自己的画面上,好像那个跟自己一人之隔的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两个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地装不认识,面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而内里是如何得波涛汹涌,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远在天涯又如何,只要是真正喜欢的人,跨越千山万水,也可以制造一个偶遇。
同理的,两个刻意避开对方的人,哪怕咫尺之隔,也好像同级的磁铁一班,永无相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