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雪人(1 / 1)堂前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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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儿,”徐天成朝窗外的徐元招招手,“来,到大伯这里来。”

徐元捧着手里刚捏的雪人,有些胆怯地看看父亲。

徐天瑞朝儿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徐元看了看手中的雪人,看了看父亲,小心地挪动着脚下的步子,双手冻得通红,也不敢轻易乱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雪人,生怕它有半点闪失,就连身上的皮氅掉了也丝毫不在意。

小莲拾起皮氅追上来,仔仔细细将徐元裹了个严实,焦急地念道,“公子当心着凉。公子若是吹了冷风,害个头疼脑热,也够人受的。”

徐元不断扭动着身躯躲避着小莲,将雪人护在怀中,心急地喊道,“坏了、坏了。当心。”生怕小莲手下没个轻重,碰到了小雪人。

说着瞅准机会,趁小莲不注意,疾步跑到徐天瑞面前,冲徐天瑞咧开嘴灿烂地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扬起下巴指指雪人,“爹。”又指指徐天瑞说道,“爹、你。”

徐天瑞凑近一看,还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雪人同自己,一样的愁眉不展,一样的沟壑纵横。

小莲追上来,笑眯眯地解释道,“公子捏了一天了,手都冻僵了,好不容易才捏好的,说是要送给老爷当……”

“嘘!”徐元赶紧打断她,用力地比了个手势,“保密!”

小莲吐吐舌头,“是,小莲不说,到时候公子自己说。”

“元儿乖。”徐天瑞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徐元的脑袋,轻声说道,“来,见过大伯。”

徐元看看徐天成,眼中有些闪躲,躬身歪歪扭扭地拜了一拜,垂下头从喉咙怯生生地挤出一声,“大伯。”

“元儿乖,”一说话,徐天成脸上的肉又颤动起来,“几日不见,又高壮了许多。只怕是比我这个大伯还要高出一头了。”

徐元咧开嘴笑了一下,旋即闪到徐天瑞身后,只那半个高出来的脑袋无处躲避,垂下眼皮不敢直视徐天成。

徐景皓则是自小便看不上这个有些痴傻的弟弟,看这傻子不仅痴傻,还如此唯唯诺诺,更是鄙夷,不愿正眼看他,只抬起眼皮横了他一眼,冲着徐天瑞冷哼一声,算是行礼。

之后便将头扭到一边,再不理会。

徐天成上前亲热地一把搂住徐元,一脸关切地问道,“听说府中请了先生,可认得几个字了?”

徐元浑身僵直,定定盯住他手里的转来转去的核桃不说话。

“来,大伯考考你有没有长进。”

说着走到案几旁,伸出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个“徐”字。

“元儿,你来看看,可认得这个字念什么?”徐天成朝徐元说道。

徐元怯怯地走近,将手中雪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凑近去看那字,为难地咬住嘴唇,“人、人……”

“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认得,也有脸自称徐家人?”徐景皓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景皓,不得口出胡言。”话虽这么说,徐天成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接着说道,

“你这兄弟是特殊了些,与你和景苑比不得。因此你更要多担待着些,多照顾你这位兄弟。”

“是,爹。”二人一唱一和,徐景皓眼神暼过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

徐景皓端起一杯热茶向着徐元,“来,元弟,为兄给你斟一杯热茶,天寒地冻,玩雪莫冻了手。”

徐元伸手来接茶碗,徐景皓手腕轻晃,滚烫的茶水泼出来,尽数撒到徐元手背上。

霎时疼得徐元龇牙咧嘴,赶忙将手抽回,手袖一甩,将小雪人勾落在地,啪叽一下摔个粉碎。

见状,徐元“哇”地一声哭出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下跪倒在地去用手捞碎了一地的雪。

“哎呀,元弟,你真是不小心。”徐景皓故作惊讶,伸手去扶徐元,脚下却向前一踩,重重朝徐元手上一碾。

手本就烫得通红,再叫徐景皓这么一踩,徐元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公子。”小莲恨徐景皓一眼,赶紧忙不迭地跑过来扶起徐元。

徐元向后一退,一脚踏在碎了一地的白雪上,脚下白雪顷刻变成一摊烂泥。半点样子都看不出来。

徐元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把将徐景皓推翻在地,口中怒吼,“你赔!你赔!”

徐景皓措手不及,滑了个四脚朝天,重重摔在地上。

徐天成一看爱子摔倒,心疼不已,赶忙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上前去拉,回首凶神恶煞地怒吼道,“三弟!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这是在做什么!景皓好心好意拉他一把,他这是做什么?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徐天瑞上前拉过儿子,轻轻将他伤口包扎好,这才淡淡然开口,“是不是好心你父子二人心中清楚。”

“你什么意思?”徐天成怒目而视。

“徐天成,我尊称你一声兄长,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我府上放肆撒野的。”

“呵,既知我是你兄长,你眼中可有半点长幼尊卑?!”

“我徐天瑞向来敬贤不敬长,你父子二人仗势欺人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父子二人欺我儿不识‘徐’字,丢了徐家的人。

你父子二人所做所为,又怎配得上为徐家子弟!眼中既无礼义廉耻又目中无人,两父子四只眼珠子全不如那死鱼眼珠子。丢尽了祖宗的颜面!”

徐天成气极反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轻蔑一笑,“徐天瑞,这个徐字也不过是你偷来的罢了。

就凭你,也有资格提徐家祖宗?可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一个下贱的洗脚婢肚子里出来的东西。你看看那宗祠中可有那贱婢的名字!

若不是你那个痴呆儿子,我母亲又怎么会死?那个下贱洗脚婢、你和你那个痴呆儿子永远欠我一条命!永远欠我!”

说罢,狠狠挥袖离开。

徐景皓跟在徐天成身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伸过头死死盯着徐天瑞身后的徐元,咧开嘴角一笑,看着满脸褶皱、两鬓斑白的徐天瑞,恭敬地唤了声,“三叔。”

直起身子来关切地问道,“听说三叔近来身体有恙,可千万要保重啊。”

他凑到徐天瑞耳边幽幽说到,“您若有了什么闪失,这徐元可就彻底失了照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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