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瑞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椅上,气得发抖,一拍桌子,“太嚣张了!
这十三具尸体都是好生安放在临照府衙后堂的暗房中的,从前厅到后堂层层把守,整整十三具尸体,居然一夜之间就被这贼人偷走!这凶手简直是目中无人!”
“赵云!”
“属下在!”
赵云快步上前,“属下已经命人严查昨夜值守的人员。”
徐天瑞怒气未消,“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不仅残害无辜性命,居然还将尸体抛入湖中!不管是人是怪,让我拿住,定然将其碎尸万段!”
“依本君所见,倒未必只是为了挑衅。”青未淡淡开口。
“那青君的意思是?”徐天瑞有些疑惑地开口。
青未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朝湖中轻点,“尸体是在镜湖东南角发现的。”
赵云皱眉,“不错。”
“这镜湖属阴,又不在什么好地界,唯独这东南角,隐隐有几分气脉。”
“什么气脉?”
赵云更加不解。
青未回头凝视着他,“世间万物皆是应运而生,而这运便是无数股气凝结而来。
万物有灵,这灵也就是气,不过是多少不同而已。
动物成精便是因了身上有灵气,这气凝结成心魂,好好加以修习,或可成精神或堕成怪成魔,全看自己。
而人生来便有六分精魂一分心魂,头顶高悬七股气。只是每个人气形不同,因此每个人性格命运亦是不同。”
青未一步步走近,她盯着赵云,“你,气形虚直,为人良善、正义,还算不错。”
赵云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绝美的脸,她瞳色极浅,眼角尖尖,眼波流转之间,仿佛会摄魂,让人精神恍惚。
直到青未转身离开,他这才回过神来,有种怪异的感觉。
怎么说呢?
方才自己明明是清醒的,耳朵里她说的话一清二楚。
可那一瞬间又十分恍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觉得好像耳朵里还钻进了其他声音,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那声音到底说了些什么,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捂了捂有些微凉的胸口,眼神恍惚,用力甩了甩头,自己仍是站在平乐坊中,眼前还是方才那几个人。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抬头朝青未看去,青未远远站在府君大人旁边,依然一脸淡漠,并没有什么异样。
或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吧,才出现如此恍惚的时刻。
他揉揉眼睛,拖着昏沉沉的身子朝徐天瑞走过去。
“赵云你可听见青君大人所说的了?”徐天瑞开口问道。
“嗯?”
他不是不想听,而是刚才一晃神之间,如同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只依稀记得心底反复钻进了一股寒意,心中某处空落落的。
徐天瑞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也是操劳你了,待此案了结,我给你舒舒服服放一个长假。”
“属下不敢。”赵云上前答应。
“你辛劳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徐天瑞上前将他扶起。
继续开口解释道,“青君方才的意思是,尸体出现在镜湖东南方,是有意为之。”
青未悠悠接过话茬,“方才本君说过,镜湖东南角隐约有一股气,若隐若现并不十分明显。
而本君推演过,那十三具尸体并不是随意摆放。
每一具根据此地阴阳气脉,被放置在不同的地方。
而每一具尸体之间都是可以互相呼应的,这很像是一个法阵。”
“法阵?”赵云更加不解,什么样的法阵需要以死人为阵脚?
青未凝神,“很少有法阵以死人为阵脚,这法阵十分阴邪,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法阵眼下还未完成,缺了一角。
故而本君看不出来这法阵到底有何深意,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本君也一时猜不透。”
周围众人光是听到谋害了这么多条性命竟只是为了用来当作阵脚,就后脊一凉,身上汗毛倒竖。
心中更难以想象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阴邪诡异的法阵?为何要在临照府城中设下这样一个法阵?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是显而易见,也不会是一个好答案。
众人心中一沉,如此看来,无论这东西是人是怪,此番怕是要在这临照府城掀起一场大风浪了。
徐天瑞纠结的眉心就从未散开,向青未问道,“不知青君大人可追查到这人的踪迹?”
青未轻轻摇头,“这东西太狡猾,眼下只追踪到些许痕迹,但尚不能确定这东西隐藏在何处。”
徐天瑞深深叹了口气,“此事,青君千万要帮忙。临照府千万百姓老实本分,从来没有招惹过什么,怎受得起这无妄之灾。
我已与你签了生死契约,还请青君大人务必要阻止悲剧发生,如果需要的话,我这条命都给你,只要能保临照千万百姓平安,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一想到方才青未所说,城中隐藏有如此妖邪,而它在暗处,城中百姓都在明处,一举一动都叫它看了个清清楚楚,而它眼下意欲何为,众人却一无所知。
徐天瑞再也控制不住,失了风度,有些焦虑,“我等从未与妖兽精怪打过交道,城中百姓更是手无寸铁。眼下这东西预谋兴风作浪,我等连个防御的法子都没有。”
说着他紧紧揪起眉头看向青未,眼神沉重而又复杂,再三拜托道,“青君大人,这临照城千、万百姓就全仰仗青君了,万望青君救人于危难。”
青未凤目一挑,不焦不躁,淡淡开口,“老儿你且放心,既然本君与你签订生死契约,定然将这东西捉住。
碧落之契,是没有反悔的余地的,无论是你还是本君。
如若本君未达成此契,本君便将沦为契约对方的奴仆,无论对错、无论生死,日后无条件成为对方的工具,听从他的命令。”
狐狸冒出头来,“一旦失败青君便将面对如此惨痛的代价,老儿你这回可以把心踏踏实实放进肚子里了,她倔强倨傲,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的。”
徐天瑞微微放下心来,但仍不踏实,问道,“青君大人,可需我调来卫兵相助?”
“不必。”
青未淡漠地拒绝,“你的人来除了给我添乱,并没有其他用处。”
“那我能助青君做些什么?”
青未想了想,缓缓开口,“让你的人看好你们人。好好活着便可。”
你的人看好你们人。
徐天瑞消化了很久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