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头顶冲天髻,身穿红肚兜光着屁股,满面怒容,赤着双脚,只有半人高的小童。
小童眉毛浓厚,几乎连在一起,倒是显得愈发愤怒。
顾流宗捧腹大笑,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小童更加恼怒,拔出身后的鬼王双刀就朝顾流宗砍来!
顾流宗不以为然,一个开裆裤都不穿的小孩能有多大本事。勾勾手示意小童放马过来。
小童愈发愤怒狂躁,气得五官扭曲,双眉压眼。脚下用力使劲儿一跺,身体凌空而起,举起双刀,大喝一声,“今日就取你性命!”双刀从头顶劈来!
顾流宗轻笑,举起短棍伸手去挡,两者相撞,金鸣之声大作!
却没想到这小童人虽小,但手上力气却十分大,顾流宗手上的短棍立时断为两截,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顾流宗吃力,朝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站住。
歙骑小童冷哼一声,“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青未轻移脚步,站在歙骑面前,扬起眉毛,“嗯?”
虽面容仍是淡淡,歙骑却后脊一凉,感觉到无边的杀气。
歙骑挥了挥刀,撅着嘴说道,“我、我是说他手上的兵器,又没说他……”
说着挺直腰板朝青未大吼,“要想拿蛊虫,先打赢本王再说!”
青未淡淡,“小鬼,我看你是屁股痒了。”
“此话怎讲?”
“欠揍。”
当着众人受此大辱,歙骑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不再攀扯,挥刀朝青未砍来!
青未轻飘飘闪过,解下满是兵刃的黑袍丢给顾流宗,“对付你个小鬼,还用不着这些东西。”
歙骑穷追不舍,青未不愿与他久战,脚下生风,幻化出几个虚影围住歙骑。
歙骑先是一愣,继而咬牙,抡起大刀疯狂地转着圈追着面前的人影砍过去,也不管砍中的是虚影还是青未。
刚举转了半圈,“啪!”地一响,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半张脸又疼又麻。手上双刀也被震掉。
青未又上前揪住他的冲天髻将他提起来,“还打不打?”
歙骑扑腾着两只小短腿大叫,“女魔头!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歙骑伸手欲撕扯青未,无奈生了一双小短手,怎么够也够不着。
青未淡漠地看着他,轻轻皱眉,这小鬼怎么如此聒噪?
几个长毛兽早躲了进去,只偷偷伸出半张脸来看着。歙骑大怒,指着他们吼道,“废物!还不快来帮忙!”
几个长毛兽扭扭捏捏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惹青未。
青未淡漠,常年冷着一张脸,战斗力却十足,动起手来又狠又快,在异界小有名声,不少妖兽精怪闻风丧胆,对歙骑算是很宽容的了,容许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
几个长毛兽思虑再三,决定挑顾流宗下手,看上去他像是那个比较好捏的软柿子。
顾流宗看着瞬间围拢上来,比自己高出一半的魁梧巨兽,笑了笑,“我打不过你们,你们还围殴,能不能一个一个来?”
长毛兽一看他这样,瞬间气焰高涨,“不能。”
顾流宗想了想,指指青未,“我是跟她一起来的。”
几个长毛兽犹豫一下,随即硬气地说道,“那也不行。”
虽然青未很厉害,可自家老大也很暴躁,不帮老大也就算了,若是连这妖孽青君的随从也打不过,回头不一定要被老大怎么收拾。
见逃不过,顾流宗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先等一下,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着瞬间化为白狐,若无其事地舔舔爪子,一脸无辜地仰头看着他们。
“哟,以为卖萌就没事了嘛?!”新来的长毛兽扑上去就要咬他。
“回来!”
另一个一爪子把他抓回来,“不能动!”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白狐,看到白狐耳尖的一点红色,“这就是王君在异律令上列出的十二奇兽之一,异律令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可伤、不可杀。碰他一指头都是犯法。”
“那、那怎么办?”
几人犯了难,定定站在原地思考。
白狐舔完毛,看几人都没动作,“不打了?不打我走了啊。”
说完大摇大摆从缝隙中钻过去,跃上青未肩头对着歙骑龇牙咧嘴。
“狐狸你讨厌这小鬼啊?”
白狐围在她肩上说道,“这小鬼嚣张跋扈,长得又难看,自然不喜欢。”
青未耸耸肩,“那便多打一会儿吧。”
说着抡圆了胳膊提着歙骑的冲天髻砸向船甲,不等歙骑哀嚎,又提起来皮球一样来回扔了几回。
直打得整个船甲都是砸出来的坑坑洼洼才皱眉收了手,“再打船要散架了。”
歙骑躺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青未跨过他,径直去了船舱,片刻便提了满满一个包裹出来。
蹲下身朝歙骑说道,“本来只向你讨几只,可打你一顿我也费了不少力气,不多拿些岂不是白费气力。”
青未拍拍歙骑的脸蛋,“如何?有没有改变想法,拜我为师啊?”
听得这话歙骑挣扎几下,嘴里挤出,“做……梦……”
“那要不要认输?”
“做……梦……”歙骑艰难地爬起身,却吐出一颗带血的长牙。
青未捡起来,“哎哟,打掉了,真不好意思,失手了。”
一直愤怒倔强的歙骑再也绷不住,瞬间化为一个浑身乌黑皮毛,形似老虎,却长着一颗极长獠牙的毛茸茸小兽哇哇大哭起来。
小兽躺在地上蹬着双腿,奶声奶气地哭喊道,“我还没到换牙期呢!”
小兽一骨碌爬起来,用孤零零的那颗长牙去拱地上那颗獠牙,眼泪汪汪地瞪着青未,“你赔!你赔!”
“会再长的吧?”想了想歙骑背后错综复杂的亲戚,青未有些头疼,心虚地问道。
歙骑气鼓鼓地看着她,“都还没到换牙期就被你揍掉了,怎么长?长不出来了!”
一想到再也长不出来了,歙骑又是一阵心痛,一屁股倒地上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青未想了想,开口劝道,“从此你就是你族中唯一的独牙兽,多么有辨识度。”
歙骑死死看着她,青未叹了口气,“别嚎了,大不了以后不打你就是了。”
“不行!”
“那……接着打?这么讲道理的要求我第一次见。”
歙骑急了,“不是,你须得宣布你输给我了。”
顾流宗摇摇头,看来还真是不了解青未。
哪怕是三岁小孩,青未都会分个输赢的。
果不其然,青未站起身来,冷漠地对歙骑说道,“那你继续哭吧。”
说完丢下一脸懵的歙骑,踏上小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