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佩紫打开盒子仔细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问道,“每天用三次便可?用多些行不行?”
青未淡淡笑道,“用多了也是一样的,效用不会因此增加的。”
朱佩紫托着腮冥思苦想半天,招招手命门外的随从搬进来一棵玛瑙珠玉树,足足两尺来高,晃得人眼疼。
银环赶忙出来帮忙,笑眯眯地指挥随从将玛瑙珠玉树摆放在堂上。
朱佩紫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怕万一我用错了法子,我还是在青君面前就将这口脂涂上吧。”
说着打开盒子将口脂涂在唇上,初时小心翼翼地蘸取一些,后来索性横了心,狠命地涂在唇上。
青未不过是随手从前日没卖完的脂粉中挑了盒给她,也没留神颜色与朱佩紫相不相配。
现下看来,太艳了些。
朱佩紫嘟着红通通的嘴唇,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十分别扭。
她性子豪爽不羁,向来不喜欢涂脂抹粉,都是素着一张脸骑马射箭,挥汗如雨。
她扭头问一旁的浅玉,“好、好看么?”
浅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看若无其事的青未,又看了看一脸不安的朱佩紫,扯出一丝笑意,“小姐天生丽质,自然怎样都好看。”
朱佩紫这才安下几分心,看看镜子里不像自己的自己,仿佛现在就已经顶着旁人的脸,十分别扭,心中的不安又跳动起来。
倘若他真的心有所属,那自己……永远只是个替身。
他眼中的深深爱意,再近,也不是给我的。
朱佩紫眼神有些落寞,垂下头不说话。
片刻以后,她整理好心情,撅着红嘟嘟的嘴唇,看着青未,一脸坚毅,“谢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了。”
青未浅笑,眼神不经意地飘向顾流宗,“郡主定能心想事成。”
有了青未这句话,朱佩紫仿佛吃下了定心丸,脸上也露出几分憧憬,带着浅玉一行人离开了。
顾流宗揽过青未肩头,“赌约,正式开始了。”
转眼已经初五了,离去徐天瑞府上赴约的日子还有两天。
青未想着去谪仙楼找言之挑几样东西做贺寿的礼物。
谪仙楼是她的秘密基地,鬼市中人买卖见不得光的东西,谪仙楼白天是这临照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接待达官贵人。
午夜过后,便化身为销赃最好的去处,供鬼市中人拍卖手头上的东西。
白天是谪仙楼,夜里便化身万鬼楼。
青未前脚刚出了门,顾流宗后脚就紧紧跟上来,非说是要时时刻刻监视着青未,以防她趁人不备真给那温鹤年下药,坏了赌约。
青未一脸无奈,被他缠得没了办法,只得带他一同前去,不过扯了个谎,说是要去取托言之买的东西。
两人刚走到谪仙楼,背后就有人高呼,“青君!青君!”
青未回首,一个嘴唇红嘟嘟的女子跑上来,定睛一看,正是朱佩紫。
刚分别两日,朱佩紫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若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先前见她,都是身骑高头大马,腰缠牛毛软鞭,胡服窄袖,脚蹬牛皮小靴,长发高束,英气更胜男儿。
今日一见,却穿了一件桃色的广袖蝶纹合欢襦裙,腰间紧紧系了牙白玉带,腰肢缠得紧紧,弱风扶柳,盈盈不堪一握的模样。
平日的浓眉也修得弯弯,香粉敷面,额上花黄,两颊微红,长发结成青螺髻垂在一侧,更显得娇嫩柔弱,同从前判若两人。
见青未上下打量,朱佩紫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真巧,在此处遇见青君。我本来还想登门拜谢青君呢。”
“噢?”
朱佩紫大咧咧一把抓住青未往谪仙楼里去,“走,上里头说。”
青未坐下来,淡淡说道,“小郡主脸色红润,想来是有什么喜事。莫不是心愿已经达成?”
朱佩紫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笑道,“没那么快,但已然不错了。”
原来,朱佩紫按照青未的吩咐,认真一天用三次口脂。
第二日,正巧在街上又遇见戏班。平日都走在人群之中的温鹤年,这日却不知为何落在最后头。
朱佩紫心中一紧张,跌倒在地上,温鹤年赶忙迎上来扶起她。
待朱佩紫抬起头来,温鹤年看着她的眼神便有些痴。
朱佩紫有些兴奋,“上回在我府中后院也曾遇见他,也上前攀谈了两句。但他始终淡淡,十分疏离。
昨日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对我十分…十分温情。他还说能在这处遇见我十分高兴。”
朱佩紫一脸开心,顾流宗和青未却了然于心,多半是上回在后院时,这温鹤年并不知道这姑娘是府中郡主。
朱佩紫大大咧咧,心思单纯,怎会想到这些。
而那温鹤年家境破落,身在戏班,自小便是看遍了千人、万人的眼色的,从身边随侍对待朱佩紫的态度,多半已经猜到了朱佩紫的身份。
现下朱佩紫自己送上门来,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青未顺势贺道,“恭喜、恭喜。没想到仅仅两日便有如此大的转变。”
她刻意将“转变”二字咬得很重。
朱佩紫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向青未道谢,“待我心愿得偿,必定登门拜谢青君。”
朱佩紫在一旁难掩喜色,顾流宗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埋头大嚼大咽,这心思深沉的温鹤年这般举动,看来自己的赌约多半要输。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情十分郁闷,继续埋头大吃。
朱佩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害羞地向青未问道,“依青君之见,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青未看了看一旁满脸郁闷的顾流宗,心中好笑,推波助澜道,“自然是制造机会多见面为好。”
顾流宗一听机会来了,赶紧吐掉嘴里的东西,劝道,“非也非也,以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提醒你,见面宜巧不宜多。太多了反而引人反感。”
朱佩紫看了看他,认真说道,“你不用再白费心机了,你真不是我心仪的类型。”
顾流宗一脸无奈,上回不过是开个玩笑,这小郡主还真当自己对她有意思啊。
青未在一旁死死咬住嘴角,强忍笑意。顾流宗凑近耳边,“想笑就笑呗,被你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完拍拍她的脑袋,青未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想笑就笑啊,开心自然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