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讲着排兵布阵,吴虞困得只想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什么阵法图,听得吴虞云里雾里。再加上伴读只能站在后面,吴虞是又困又累。
虽然之前吴虞学习五行八卦时有一部分便是布阵,但是几乎没有应用过,这部分典籍也遗失甚多。
再加上现代化军事体系,不再需要冷兵器时代的大规模地面作战,布阵这种东西就渐渐失传了。吴虞也只会个皮毛。
就在吴虞困得几乎站着睡着时,一块砚台向她面门飞来,吴虞眼看就要躲闪不及,风逸阳一个转身,接住了那方玉石做的砚台。
吴虞一下就不困了,她凝重的打量着众人面前这个称当朝第一军师的褚夫子,他面色苍白神色清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身墨蓝色的布衣长衫,发髻高束,一根檀木簪简单随性,后背挺得笔直,如果不看他的眼神,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者而已。
面色暗淡布满细纹的脸上,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放着精光。此时的眼神看不出有任何敌意。清淡而清浅。
“小小伴读,胆敢在国子监里瞌睡,放眼天下,有资格听老夫讲课的也只有在场各位,既然你如此放肆,想必是自恃有煜王爷撑腰了?”
他目光如炬,并没有看风逸阳,风逸阳也落座,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吴虞自知有愧,按说这么厉害的夫子讲课多少人想听而求之不得。
可是她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根本没兴趣,都是被风逸阳拐骗来的。
吴虞心里暗暗思虑,从来到京城就事事受限,难道是她和京城八字不合?
“你如此恃才傲物,想必饱读诗书,那你来说说,何为三奇?”对于褚夫子为难一个小小伴读,让满堂的皇亲贵胄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种事情怕是国子监几十年也难得一见的。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吴虞,吴虞感觉这一道道目光如芒刺在背,扎的她浑身难受。
本来她从未主动惹事,来这里也从未招惹过谁,却总有人三番五次找她麻烦,这一次她不能再忍了,她只想悄悄地来,悄悄地消失,可有些事天不遂人愿。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一直窝囊着,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吴虞对排兵布阵也许不精,但是这奇门遁甲是本家功夫,考到家门口来了,她怎么能不接?
她直了直脊背,根本不理会四周皇亲贵胄对她这个小小书童的嘲讽与不屑。
倔强的神情衬得他她本来俊秀的小脸,更填几分英气,她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底气十足的答到“奇门遁甲中,乙、丙、丁为三奇,是首领身边最得力的三个助手。”
“乙为文官,叫日奇;”
“丙为武官,叫月奇;”
“丁负责后勤保障供应,叫星奇。”
“乙、丙、丁三奇,也可以作为三支奇兵来理解,出奇制胜往往都靠它。”
语毕,震惊四座,褚夫子也露出了一闪而逝的惊讶,吴虞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奇门遁甲被称为帝王之学。
其中奥秘是极端守秘的,不得泄露于外人,如果一般人盗用,经发现者斩首勿论,所以它可以说是秘传中的秘传。
因此,它深深地埋没在历史的渊底,由于它的可怕,师父只亲口传授弟子,单线传下来,至今解它的人非常少。
在漠南乃至整个乾元大陆,吴家是少数掌握奇门遁甲的家族。而其核心的奥义天下就只有吴家人掌握在手中。
这个褚夫子也是吴家外姓子弟,在场皇亲贵胄能学习到奇门遁甲的也只是几位皇子而已。
当吴虞堂而皇之的说出奇门遁甲中的内容时,全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太子和风逸尘面不改色。
太子此时斜着头慵懒的看着吴虞,目光在吴虞两眼间徘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嘴角微不可查的有一丝上扬。
风逸尘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当所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褚夫子也恢复了之前的神色淡淡。
“只是知道点皮毛就如此不可一世,看来,宫里的规矩你还没学好,今天你就留下继续学!”
“这阵法图你不是不屑听么?今天你就留下给我抄上一百遍!煜王殿下,虽然他是你的书童,可国子监的规矩,当今圣上和太子都得遵守,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风逸阳沉默不语,目光锐利,双手在广袖之下握紧成拳头,骨节微不可闻的喀喀作响。
吴虞此时亦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去他的皇帝太子狗屁规矩,今天这件事分明就是针对她。
她就站在风逸阳身后,别人也许听不到,但她听到了,风逸阳手指关节被捏的噼啪作响,看着风逸阳似在隐忍的表情,她硬生生把气压了下去。
此次进京形式复杂,自保为先。
吴虞平复心中的怒火,静观其变。
傍晚,国子监里的人都纷纷离去,风逸阳最后一排,当先起身离去,当风逸政想问明白他今天是怎么回事时,大殿外早已经没了风逸阳的踪迹。
吴虞一个人跟在褚夫子身后来到国子监内堂,这里显然是诸位夫子休息备课的地方,四面墙全放置着摆满了古籍的书架。
两侧内间各有一书案,正厅两侧两排楠木麒麟纹太师椅是供夫子们议事休息的。
此时厅内空无一人,褚夫子坐到上位,俯视着站在厅中的吴虞,“内间有笔墨,子时之前,抄完一百遍阵法图,少一份,便再补上十倍!”
吴虞此时恨死了封建社会君主制,身份卑微任人宰割,她发誓走之前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吴虞不情不愿的走到东侧内间,只见书案上摆放着两个砚台,一个里面放的是研好的墨,另外一个里面放的是朱砂。
书案后没有椅子,吴虞只好站着,阵法图中有些部分需要朱砂红标记出来,吴虞不以为然,正要下笔。
“等等,这朱砂不够红!”褚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案前。
吴虞一动不动,握着手的笔微微颤抖,她才发现桌案的另一端有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