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阴沉得有些吓人,军营内一大早就人声鼎沸,看到来人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营地从陆家镇的荒郊搬到了离锦州不远的城郊,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很好的开始,李排长笑着走了过来道“叶少、顾少,早!”
顾家科笑了笑轻声道“李排长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李排长听了点了点头跟在了他俩身后。
士兵都在训练,食堂空旷安静,好吃的顾家科首当其冲的去找师傅点小菜,桌上两人沉默着喝着水,李排长看了看叶少卿思虑许久淡淡开口道“叶少,本来有很多话很早想和你聊聊,最近这段时间太忙就给耽搁了”
叶少卿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夫人……夫人的事我很抱歉!”年过三十的硬汉眼里满满的自责,当初叶少这般信任他,可他却辜负了他的嘱托,这几个月来他内心一直倍受煎熬,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觉得愧对于叶少。
看着眼前人深深的自责,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可秋跟着他几年了,她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家人,没有母亲的那段艰难日子是她陪着她一点一点的走了过来,可是……可是到了最后他却把她弄丢了,其实最该愧疚、最该自责的应该是他,大手在李排长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年成阳之战是你把我和许廷皓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大哥的恩情我一直记得,可秋出事是因为我,所以大哥不必自责!”
话音刚落,顾家科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今日天气阴沉,我点了些好吃的”
难得有人连好吃都要找个借口,顾家科那小孩般的心性缓解了桌上原本有些忧伤的气氛,有他在一顿饭倒不算无趣。
驻地西迁,离锦州城近了许多,与这城里的政府、巡捕房以及保安团少不了摩擦,不过才几天,政府办公室已经来了几通电话,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必要的沟通还是不可少,屋内黑压压的一片,主持会议的是锦州城政府办公室主任方应国,为官之人总是能左右逢源周旋于各方之间,方应国笑容满面的看了看红木方型桌旁一大桌子面色阴沉的人轻声说道“各位,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近期锦州城里及周边土匪滋扰生事,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各位都是锦州城的保护屏障,百姓的父母官,所以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土匪猖獗,政府自然应该组织力量进行清剿!”说话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看着样子应该就是巡捕房的厅长付天远,传说他家境不错留洋归国,从小小探长到厅长不过两三年时间,仕途算是一帆风顺。
“呵呵!清剿!就怕土匪没剿灭把自己先灭了!”满脸的不屑加上语气里的傲慢,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那不着调的朱家大少爷。
“我会不会灭,我不知道!不过朱团长已经被别人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狼狈不已”桌上唇枪舌战,付天远似笑非笑的盯着朱子章,一边用笔轻敲着桌面一边打趣道,稍微停顿一会儿继续道“可是为何那西盘山、石龙谷、乔家寨原本那般猖狂自从被叶少校收拾后就安分多了,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说完轻咬了咬唇,大有挑衅的味道。
朱子章顶着朱家少爷的光环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脸红筋暴、暴跳如雷的站了起低吼道“你……你什么意思?”
主位上的方应国看到场面尴尬,谄笑胁肩的站了起来道“两位……两位,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一桌子人各怀鬼胎、相互算计,叶少卿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陪他们演完这出戏,不过这些老谋深算、笑里藏刀的家伙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左右不过想将这把火引到他的身上,就目前看来想要明哲保身还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既然叶少有整治土匪的法子,不如劳烦叶少出马,毕竟是为了这锦州城的老百姓”方应国皮笑肉不笑的在一旁建议道,话音刚落朱子章落井下石的在一旁随声附和道“叶少乃是西南军里出了名的能人,这事儿由他去最合适不过了”说完阴笑着看着叶少卿谄媚、奸诈的说道“妹夫,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若能帮忙的义不容辞!”
看着他们阳奉阴违的样子,阴冷的笑了笑轻声道“既然各位这般看得起少卿,那我必当尽力而为还这锦州百姓一个太平日子!”说完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转身接着冷冷说道“朱团长,我夫人家中人丁单薄,她哥哥几年前就去世了,如果没记错孟家可只有她一个孩子”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朱子章那吃瘪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微风徐徐吹来,夹杂着田野间野花青草的气息,一转眼已经到了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坐在汽车里顾家科轻扯着衣领皱着眉头有些恼怒的说道“一群王八蛋!二哥,为什么要答应呢?”
车内的气温逐渐上升,男人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表情却阴冷得吓人,听了顾家科的话并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眯着眼看着窗外迅速移动的景色,许久过后低沉有力的对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吩咐道“方名,安排下去,明日各班级以上的人员到议事厅进行战备部署”听他这般说顾家科也就不再追问,既然二哥能下定决心必定有他的考虑。
小院的花草在烈日下都垂着头,少了早晨的生机勃勃样子,可那五彩缤纷的颜色在阳光下却格外明亮,整个院子异常的美,是有多久没认真看过这个院子了,恍惚间才发现这里变了许多,刚来时如今葱绿的小树只有几片泛黄的枯叶,院内杂草丛生,当时是多么荒凉的光景,不过数月,这里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知道这是孟雨寒的功劳,十岁过后“家”对于他就是一种遥远的记忆,原本以为这里只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没想到如今却多了几分依恋,或许他自己也不够清楚把这里当做家是因为这个宅子还是因为宅子里的这个女人,莫名的唇角轻扬,原本烦躁的心情舒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