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乔瑛若只得放慢了脚步和她一起走,又主动开口道:“好些日子没见二婶子出来走动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我身子好多了,上月你二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个药方,配得丸药十分灵验,我每日和水服用一丸,就是出门走许久的路都不觉着乏了。”杨氏边边捏着手帕拭去鼻翼的汗珠,抬头看了眼,又笑道:“今儿好,在屋里都觉着热了。”
“都过了年,自然越来越好。”乔瑛若完突然想起件事,随口便问道:“前些时候我找阿珝玩儿见到张嬷嬷,看她似乎是病了,也没精神,这都过了年,她老人家身子可大安了?”
她不提这事还好,杨氏本来还在笑,听完话脸色便不大好了,但又不想被看到,就忙垂下头,好歹遮住泛红的眼角,才哀声道:“张嬷嬷去了,年前忽发大病,没救过来。”
乔瑛若一时无话,她不常见张嬷嬷,只在去找崔珩和崔珝玩儿时遇见过几回,连话都没上过几句,到底是没有交情,所以听了这话她心里也没有多少伤悲,不过略有些感慨生命无常罢了。
但看杨氏面露哀伤,乔瑛若也不多问,便生硬地转了话:“珩哥哥的生日也快到了,今年婶子打算怎么给他过?”
她叫崔珩叫得亲密,听她这称呼杨氏都不由一愣,待反应过来她确实是叫崔珩,便道:“珩哥儿都与我了,他生日用不着大办,到时候给府里长辈磕个头,和你们聚一聚便好了。”
“那也不能太简陋了。”乔瑛若立马。
“怎会简陋?”杨氏笑。
乔瑛若抿了抿嘴巴,有话想却又不知该从何起,她知道杨氏心有顾忌,虽崔珩不姓乔,但是毕竟也算府里的人,生日又和乔绩也没差几,可在府里这几年,乔绩生日都是热热闹闹的,他却是连个像样的生日都没有过。
只是话也不该她,她看看杨氏,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她不为儿子着想,毕竟再怎么心谨慎,也用不着这样,不过是个生日,就是往大了去办,难不成还真有人会去三道四?
她不话,杨氏也不知为什么,便开口道:“瑛若今儿打扮的好看,尤其这簪子,看着像是外面的手艺,往日倒没见你戴过。”
“是表姐送的。”乔瑛若,一错眼见到杨氏手上戴了一枚嵌绿松石的戒指,做工很是不俗,立刻就想是她二叔又在哪里得了宝贝,心里不由暗暗发笑,一是笑她二叔捧宝贝似的捧着二婶,二则是想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二叔还是个大情种。
着话过了一道门,杨氏:“前儿你送珝儿的靴子我看做工不错,这才几日不见,瑛若的绣工也有长进了。”
乔瑛若可不敢认,那靴子哪里是她做的,是她叫石榴做的,本来也不是做给崔珝的,开始是她要给她爹做一双,结果给做坏了,而剩余的布料又不够做双大人穿得靴子,没办法,只凑出一双孩子穿得靴子,就送给崔珝了。
乔瑛若可不敢叫杨氏误会下去,不然回头传到她娘耳朵里,还不逼着她去学女红,只是正要开口的时候见崔珩迎面过来,远远地喊了杨氏一声,正好把她要的话压下去了。
“珩儿怎么过来了?”杨氏见到儿子,脸上表情都生动许多。
崔珩刚从乔绩那里过来,也是回去时顺路,又知道杨氏来老太太这里了,便想着过来看看,只是才走近就发现乔瑛若瞪了他一眼,让崔珩颇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一面又回答杨氏:“刚从大哥那里出来,顺路过来看看。”
“走得这么急,头上都出汗了。”杨氏嗔怪,拿手帕要给崔珩擦汗。
崔珩没敢麻烦他娘,他也没流多少汗,就是方才在园子里跑了一会儿,就自己接过手帕随便擦擦,边看了眼乔瑛若,问:“你们在什么呢?”
乔瑛若一笑,:“你生日呢!”
“我生日?我生日怎么了?”崔珩奇怪地问。
“你想怎么过生日啊?”乔瑛若问他,眉眼间遮不住的欣喜,就等着崔珩出什么要求,回头她就找母亲去,给他过个好生日。
“都成。”崔珩哪里知道她想什么,况且对生日他向来也没什么要求,从他爹死后他就没过过什么生日,来府里后倒是能过了,但是于他而言,过不过都没区别。
显然乔瑛若不这么认为,觉得他敷衍自己,心里一恼,也忘了杨氏还在一旁,只拿出平常他二人相处时嬉闹的样子,捏着手帕作势要打他,崔珩自然没躲,反正手帕甩到身上也不疼。
见他乖乖让自己打了,乔瑛若也不恼了,捂着嘴笑道:“回头我就画幅菜鸡啄米图送给你,叫你挂在屋里看着。”
崔珩也和她玩笑:“姑娘的画自是好的,我若是有幸能得到一幅,必定是要供起来的,见画必然如同见了姑娘。”
完话他扭脸,就看到他娘脸色僵硬,绞着帕子一语不发,顿时心里一沉,可乔瑛若没注意到这些,还在:“这可是你的,我都记下了,回头我就画去,你要是敢不挂起来,我才不依呢!”
崔珩避开杨氏的目光,一时不敢去看,嘴上胡乱应付着:“我自是到做到,姑娘还是快回去,方才我还看到大福在园子里溜达,不知道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啊?大福跑出来了?玛瑙没跟着呀?”乔瑛若还不相信,问崔珩。
崔珩哪里见到大福,不过是为了支开她随口一罢了,这会儿也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蒙她:“倒没见着玛瑙姐姐。”
乔瑛若也没想到他会骗自己,怕大福别再给跑丢了,因蠢了别就急匆匆走了。
等她走远,崔珩还没想好怎么和他娘,杨氏已经扯过他厉声道:“糊涂,她是你妹妹呀!”
见崔珩低头不语,一副默认的样子,杨氏气急之下只觉得心口发疼,可又舍不得打儿子,只能怒声训斥道:“这样的扰乱伦理纲常的心思你也敢生出来,就不怕遭打雷劈吗?孽障,你这般不知道轻重,叫我如何面对乔家?”完话竟掩面哭起来。
“娘。”崔珩手足无措,叫了一声,却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乔瑛若回去见大福没在院里,真以为是偷跑出去了,忙扬声喊玛瑙,喊了几声见石榴从屋里出来,就问:“大福呢?玛瑙呢?”
石榴听她喊得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听到这话,顿时笑起来:“玛瑙姐姐带大福去园子里浮水去了。”
闻言乔瑛若就松了口气,看石榴身上系着个葱绿的围裙,好奇问道:“做什么呢?”
“还不是桃儿,不心打碎了碗,豆腐脑洒了一地不,那屋里边边角角的地方更别提,这不正收拾呢!”石榴完又问乔瑛若:“姑娘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今儿何姑娘到府上做客,她们也都知道,原以为姑娘就留在老太太那儿吃午饭了,谁知道这才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
“我以为大福又偷溜出去了,就回来看看,既然无事我去嫂子那里玩儿。”乔瑛若完转身又出去了。
只是再过几便是上元节,王媛娘如今握着管家大权,这时候正不得空闲,乔瑛若到时就见满屋子的管事婆子和丫头,自觉没趣,又怕打扰到,没进屋便悄声走了。
中午在老太太那儿吃过饭,到下午元氏带何芊云回家,等人都走了,乔瑛若见乔纶看着门依依不舍地模样,偷偷笑起来,凑到人耳边调侃:“哥,人都走了你还没回魂呢?”
冷不丁被破,乔纶顿时羞恼起来,又掩饰似的瞪了她一眼,见状乔瑛若立马转头向刘氏告状:“娘,二哥瞪我。”
“闹什么呢?”刘氏瞪了乔纶一眼。
“我没樱”乔纶辩解,着眼角余光看到乔瑛若抬着下巴,一副让志的模样,险些没气到。
可刘氏没听他的,扭脸和老太太:“我看芊云是个知书达礼的,虽这么多年都在外面,但瞧着不比这京里的贵女的差,老太太看可好?”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我看好,模样出挑,举止有礼,她家教得不错。”
“这就好,芊云也大了,拖不得,我是想今年就给俩孩子完婚,只是瑛芷下月便要出嫁,二郎的婚事怕是要等到秋冬季了。”
完刘氏又想到什么,指着乔纶笑道:“年前这孩子还跟我闹,不想成亲,今儿见到芊云,眼睛都挪不开了。”
老太太大笑起来,歪在榻上:“那明这个娘子好。”又问:“二郎,芊云可合你心意?”
乔纶难得红了脸,撇开头话也不。
过了初八,日头没有一不好,这日闲来无事,乔瑛若去找乔瑛芷她们玩儿,刚进园子,瞧见径上乔瑛荭转出来,身边也没跟个人,便过去问:“出来怎么也不叫人跟着?”
“三姐姐。”乔瑛荭面上气色倒好,只是身体长年虚弱,平日里也少出门走动,所以肤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叫了一声才回道:“叫人跟着必定会管这管那,倒不如我自个儿出来走走,免得被打搅。”
乔瑛若想想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言,转而和她道:“也好,我正要去二姐姐那里玩儿,你要不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乔瑛荭立马就答应了。
“二姐姐那儿有好点心吃。”乔瑛若拉住她,两人并排走,乔瑛荭才到她腰那里,便只得仰着脸认真听乔瑛若话。
反正路上也闲,乔瑛若便多了许多话:“上次我在她那儿吃得马蹄糕就不错,可惜如今不是夏日,不然就能喝到清凉的酸梅汤了,不过若酸梅汤,二婶子做得酸梅汤才好喝。”
“二婶子还会做酸梅汤吗?”乔瑛荭好奇地问。
“会,就去年我找阿珝玩儿,正好遇到芹儿送酸梅汤,我喝了两碗呢!”乔瑛若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头比给她看,果然就见乔瑛荭露出惊叹的模样,顿时心里更得意了。至于其中一碗酸梅汤是抢了崔珩的那份,她是不会告诉别饶。
“可惜我不能吃寒凉之物。”想到这儿乔瑛荭情绪低落下来,瘪着嘴不怎么高兴。
乔瑛若蹙起眉头,但随即又释然,道:“酸梅汤不算什么寒凉之物,若真是不能吃,大不了只喝一口尝尝味道。”
乔瑛荭还是担心:“叫母亲知道会我的。”
“那就不叫三婶子知道。”
乔瑛荭转了转眼珠子,看四周没人,忙不迭点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