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酥最后也没吃成,乔瑛若才出去,刘氏便已经完了话,趁着色还早,要回府里去。
乔瑛若瘪了瘪嘴,才高兴没多久的心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但是也没办法,她便指着桌上那包点心对崔珩:“这留着给阿珝吃。”
崔珩应了,按下心中的失落,将她们送到门外,一直到乔瑛若上了马车,彻底消失在巷口,他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
回到府里刚晌午,在刘氏那儿用罢饭,乔瑛若便着急回去了。她衣服里还揣着崔珩写得信,按耐了一路早等不及了,若不是刘氏非要留饭,她不敢叫母亲瞧出端倪,原本都是打算饭也不吃,直接回她屋里看信的。
她急匆匆回来,院里几个踢毽子丫头忙问好,乔瑛若理也不理她们,冲进屋里才停住,扭头对跟进来的玛瑙:“我现在要午睡,你们不许进来打搅。”
“姑娘这才吃完饭,心积食。”玛瑙劝道。
乔瑛若本就不是要午睡,听她这话立刻摆手:“我知道,你快出去吧!”
玛瑙只好告退。
确定屋里没人了,乔瑛若赶紧把身上衣服脱了,将信收拢起来,藏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再左右看看,生怕这会儿有人进来。
屋里窗户都用厚厚的棉帘子遮着挡风,就是从外面朝里面看都不容易,乔瑛若也发觉自己想多了,仗着屋里头暖和,只穿着中衣坐到床上看信。
信上崔珩都标了日期,从他离府那日起,乔瑛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几十封信,她足足看了两个时辰,最后是怕自个儿在屋里呆太久,玛瑙她们进来,这才找了自己平日里收藏书画的匣子,将信藏进去锁上,再放进书柜最里面。
等她出来,玛瑙果然问:“姑娘怎么睡了这么久?”
“我看了会儿诗集,没睡那么久。”乔瑛若知道自己平日里不是能好好看书的人,因此应付完玛瑙,立刻转开了话题:“今儿在崔家没吃到桃酥,如今倒是又想吃了。”
“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吩咐厨房。”
二十八那,刘清瑶生下一女,喜讯当时就穿到府里了,刘氏赶紧遣人把她一早就备好的礼送过去,只是因生得是女孩,她便将礼单酌量减了一二。
乔瑛若在旁边听到她和管事的婆子得话,当即便不高兴了,:“怎么生了女儿便要少送?”
“你这丫头。”刘氏已经吩咐完了事儿,便叫管事婆子出去,这才对乔瑛若:“若清瑶生得是嫡长子,我便是送多少礼都使得,可如今只是个女儿,虽是郡王长女,但也不值当,你呀,光想着不平,却不想想历来规矩如此。”
乔瑛若撇了撇嘴,不话,她哪里是在不平。
看女儿还没想通透,刘氏不由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死心眼儿的模样,也不知道像谁。”
“像爹呗!”乔瑛若立刻。
“胡,哪里像了?”刘氏着将她搂进怀里,“你这样,以后真不知会嫁到什么样儿的人家,”
乔瑛若偷偷在心里,当然是崔珩他们家,这样想完又忍不住偷偷笑了。
不一会儿又有管事婆子进来禀报事情,临近过年,府里事情多,刘氏都要忙不过来,倒是想着女儿能多学学管家的事,可乔瑛若好容易得了空闲,哪里肯学,见她忙起来,便悄悄溜了。
到大年三十这,早上刚蒙蒙亮的时候乔瑛若便被迫起床,迷瞪着一双眼由着丫鬟穿衣梳妆,玛瑙拿出年前刚打得金凤给乔瑛若戴上,这是府里姐妹都有的,过年统一戴上。
收拾妥帖后乔瑛若略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便去老太太那儿请安,这都是几十年的规矩了,等人都到了便由老太太领着,众人去祠堂祭祖。
一番拜见下来,外面都大亮了,在老太太那儿吃罢早饭,乔瑛若回去补了个回笼觉,为晚上的守岁做准备。
谁料才睡下没多久,便被大福的叫声吵醒,乔瑛若气得冲出去逮着大福一顿骂,不知道哪里被它听懂了,扑腾起翅膀追着乔瑛若啄她屁股,顿时满院子都乱了。甚至还惊动了刘氏,遣人来问怎么回事,知道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不到半工夫,满府都知道三姑娘骂鹅,反被鹅追着咬的事儿。
本来乔瑛若下晌午还打算去找姐妹们玩儿,谁知到了乔瑛蔷那儿,又被她们三个那这事笑话了一通,气得她扭头就走了。
可又没地方去,怕又被嘲笑,便一个人闷在屋里,到晚上刘氏过来催她,她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母亲去园里花厅吃宴。
除夕家宴府里都是分开来,男女并不一处,往年女眷们也都是聚在这里。厅里点了几十盏灯笼,照得里面亮如白昼,众人并不坐一处,摆了好几张桌椅,太太奶奶们一桌,姑娘们一桌,还有乔绍和乔绎、乔纯他们几个的也在,被奶娘们仔细照顾着,闹腾得很。乔瑛若见过了老太太,便去姑娘们那一桌。
除了她众人都已到了,乔瑛芳看她来忙迎上去:“三姐姐。”
可乔瑛若还记着她下午笑话自己的事,撅着嘴老大不高兴。
她们三个互相看看,乔瑛蔷笑着拉她坐下,乔瑛荭则亲自倒了杯酒端给她,边道:“按理三姐姐来晚了,该罚一杯。”
“就会戏弄我。”乔瑛若虽这么,还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冬日里下边的人可不敢让姑娘们吃冷酒,都是烫得热热的,一杯下肚反觉得暖和,乔瑛若喝完了,转眼就把白的事给忘了,和她们笑到一处。
不一会儿又有家养的戏子来唱戏,外面跟着放起了烟花,热闹到二更,乔瑛荭先熬不住,起身告退了。
乔瑛若本来还能熬得住,可吃了口橘子,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不安定,实在坐不下去,便也跟着告退了。
回到院里,忽有一阵冷风吹来,乔瑛若抖了一下,赶紧到屋里去。
“往年姑娘都要熬到子时才肯回,怎么这次这么早便回了?”山竹给她端上一碗热茶,暖暖身子。
乔瑛若略喝了一口便不动了,被服侍着换了寝衣,便躺到床上去了。
可又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半响,乔瑛若又起了,掀帐子喊玛瑙,玛瑙没来,进来的是碧玺,今晚是她值夜。
“姑娘,可是要喝水?”
“研墨。”
乔瑛若披了衣裳到书案后坐下,取了笺纸,扭头看碧玺愣着没动,皱眉道:“快研墨。”
碧玺忙挽袖子过来,她方才太过惊奇,实在是头回见她们姑娘这样,大过年的不守夜也不睡觉,反而要写字。
原本是一时冲动,真拿了笔,乔瑛若又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落笔,想了半,碧玺将墨都研好了,她才回过神,提笔蘸了墨,在笺纸上只写了两个字,伯玉。
崔珩的字,仔细想来,她却是头回写,也不知道崔珩可睡了,或是还在守岁。
冬夜寒风四起,上星子黯淡,不见明月,远远的有几声犬吠响起。
崔珩站在院中遥遥看着夜空,身后传来脚步声,茶月打着哈欠过来,和他:“都这么晚了,少爷也快去睡吧!”
比起伯府,崔家这个年过得着实冷清,杨氏一直病着未好,吃过年夜饭便睡了,霜雪在里面看着。只有崔珝孩子爱热闹,跑出去和邻家的孩子们玩爆竹,但也没玩多久,黑透便回了,崔珩让茶月哄他去睡觉,在屋里又玩闹了许久才安静。
外面远远的倒有烟花燃放,崔珩不感兴趣,仍看着上,问茶月:“阿珝可睡了?”
“已经睡了。”茶月回道。
崔珩点点头,对她:“你也去睡吧!”
茶月犹豫了下,但也明白,崔珩的话,从来不容她反驳,便福身应是,可还没走到屋里,她又想起什么,折回来去堂屋里拿了一个手炉,递给崔珩,:“夜里冷,少爷拿着这手炉暖和。”
“你有心了。”崔珩颔首,接过手炉捧着,热气顺着手掌传入四肢百骸,他心里也才跟着热乎了几分。
茶月见没事,便走了。等她离开,崔珩才转身去了书房,取纸研墨,提笔写下瑛若二字,写完他停笔,看着自己写下得名字,微微笑起来。
伯府里,乔瑛若写下伯玉二字后便停笔了,随即将笺纸团做一团,往炭盆里一扔,亲眼看着烧成灰才作罢。
碧玺不解,问她:“姑娘怎么烧了?可是写得不好?”
“没樱”乔瑛若捧着下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想找些事做,可又实在闲着没事。
碧玺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姑娘这样倒是像在想什么人。”
乔瑛若心里一惊,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赶紧:“我能想谁啊!”罢起身往床边去。
“那便是我想错了。”碧玺服侍她躺下,边将帐子放下边:“姑娘像是心里藏了事儿,这才睡不着,不过这大过年的,明儿还要拜年,姑娘早些睡吧!”
乔瑛若不再话,翻身对着床里侧,脑子里全都是崔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