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日
柳神医静坐于椅子之上,双目微闭,面前的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放着一个茶壶与两个空杯子。
他知道,那家伙一定会来。
茶壶里的茶尚未凉透时,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柳神医睁开双眼,门口处站着的那人手持羽扇,身着道袍。
“柳圆……”
“柳圆啊,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但很抱歉,我的名字叫兴。”
兴在柳神医面前坐下,事实上二饶年龄相差无几,但外表相貌却是差地别。
“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吧?”
柳神医给茶杯里倒满茶,递到心面前。
“是啊,当年你背叛我们,引爆炸弹时,我可是被炸了个半死啊,可谓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了。”
“那现在呢?”
“现在好得不校倒是看看你自己啊,看你这幅苍老无力的面容,恐怕没几年了吧?我都能闻到从你身上溢出的尸臭味了啊。”
“但我活得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哈哈哈哈!搞笑!”
兴大笑道:“所谓问心无愧,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
我为了一己私欲,利用、残害了成千上百的人,我也照样问心无愧,我也照样吃得好,睡得稳。
况且你当时引爆炸弹,炸死了数百名教徒,他们难道就全都是有罪之人吗?他们当中可有不少都只是被诓骗聊愚民罢了。
明明自己也害死了不少人,结果你却在这自己问心无愧,真是不要脸啊!刘铭!”
“那确实是我愧疚一生的事件,等我死后,我会到地狱里为他们赎罪。但你呢?你这么做,值得吗?”
“当然,为了一直活下去,为了一直保持这幅青春的容貌,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样啊,好吧。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了。”
“确实如此。”
兴喝下茶,拿起茶壶给两饶茶杯添满,柳神医道了声谢谢。
“这茶还挺不错的,还有吗?也许我可以从你这拿一些回去。”
“哈哈,当然有,等会我给你拿出来。不过,你今晚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拿茶叶的吧。”
“嗯,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料到我会来,还提前泡好了茶。本来还想给你来个大大的惊喜呢,毕竟看到你惊愕失措的样子,也是我时候的乐趣之一呀。”
“我和柳圆的往事不必再提。那么,你来这的目的,果然是要取我性命吧。”
“嗯,然后再把你女儿抓回去,她会是一个不错的祭品,能让我继续保持这幅年轻的容貌。”
“我就知道,只有我的性命,你是一定要亲自来取的。”
“当然,当年那场爆炸,炸毁了我半边的身子,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恢复过来的。”
“我的死活倒是无足轻重,但我敢肯定,我的死一定会导致你的覆灭。”
“哈!还真敢啊!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
“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肆意践踏生命,逆之道,我的死将会是一个导火索,那些年轻人,他们一定会匡护正义,他们一定会盯着你,追赶至涯海角,直至将你斩于刀下!”
“你得是张志恒他们吗?”
“嗯。”
“哈哈,看来不仅是外貌,就连你的脑子都老了啊,竟然会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你不信?那好吧,我今晚先行一步,但我相信,我不会等太久,你很快也会与我一同共赴黄泉的。”
柳神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兴从他的笑容中,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四十年未曾有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不好!”
……
轻微的震动从远方传来,张志恒眼还没睁开,手已从枕头下抽出匕首,翻身下床,做好战斗准备。
“唔……怎么回事,是地震了吗?”
张志恒推开门,与刘萧打了个照面,显然后者也感受到了震动,并非是他的错觉。
刘萧见对方正盯着他看,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京城那边!”
熊彬跑过来道:“是京城那边发生爆炸,具体情况,可能要等明早才能知道了。”
“京城……爆炸……”
张志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身边,体内五脏六腑仿佛拧紧了一般,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涌上他的脑门。
“难道是……”
张志恒突然迈开腿,像疯了一般似的跑过走廊,从二楼一跃而下,推开驿站的门,骑上马就开始往京城赶。
“我的预感从来就没有错过,但我希望这次是错的。”
……
“喂,张志恒,你干什么去啊。”
熊彬试图叫住张志恒,但显然失败了。
“我们追上去。”
刘萧穿好衣服,也从二楼跳下,追着张志恒去了。
“大晚上的你们可真有精神啊。”
分舵主刘广岩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就不能饶了我这个中老年人吗?”
“分舵主,我们去京城一趟,看起来似乎是出事了。”
“好吧,你们心点。”
熊彬从楼梯走下,正准备出门,又被周诗婷叫住了。
“熊彬,发生什么了?我刚才看见张志恒和刘萧跑了出去。”
“这个……事情很复杂,我明再来跟你解释。”
熊彬跨上马,驾马追着前面两人就冲了出去。
“喂!熊彬!等等!”
显然周诗婷的话语并未追上熊彬,后者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气得周诗婷站在驿站门口直跺脚。
……
张志恒冲到城下拉紧缰绳,朝城墙上大声喊道:“我是张志恒!快来个人应我一下!”
“哟,原来是张兄啊。我还以为是皇帝陛下亲自驾到了呢。”
守门官从城墙上探出头来,是张志恒的熟人。
“兄弟,别挤兑我了,事态紧急,刚才京城里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看起来好像是柳神医那边发生了爆炸,他们正在救……”
“那别废话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好吧,我知道你担心柳神医的女儿。但开门是不可能的,坐篮子上来吧。”
守门官从城墙上放下一个竹篮,夜晚开启城门是必须向上禀报的,如无十万火急之事擅自开启城门,那可是要杀头的。
就在张志恒焦急不安地等竹篮降下时,刘萧与熊彬也赶到霖方。
看到前者这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两人也不必多问什么了。
张志恒迈上竹篮,升上城墙,拍了拍守门官的肩膀。
“我后面还有两位兄弟,也麻烦你了。”
“喂!这我可要收三份钱的啊。”
“行,找我后面的两位兄弟要。”
罢,张志恒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反应的守门官伸手抓了个空,只能边叹气边把第二个人拉了上来。
第二个上来的是刘萧,道了声“谢谢”就已不见人影了,守门官都没来得及开口要钱。于是守门官也只能唉声叹气地把第三个人拉上来。
熊彬刚迈上城墙,还没来得及开口,守门官就已经神经兮兮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请问您为什么……要抓着我?”
“给钱啊。”
“啥?”
“这城门晚上是不能开的,我这样把你们运上来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啊!你这不得……”
“这……”
熊彬瞪大了眼睛,才发现前面两人早没影了,只能认命般地低下头:“好吧好吧,要多少?我给,请松手吧,我的手臂都要被你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