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巷里站了两个人,男子戴着银色面具,女子是好不正经地站着,指尖转悠着一个牛头面具。
他们等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不多时,便有一老一少模样的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那少年戴着一个牛头面具,和顾清越手里的一模一样。
看见两人,那一老一少身子明显一僵,然后停住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顾清越他们。
相比于少年的吃惊,顾清越则是玩味地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小川,刚刚姐姐给你买的馄饨好吃吗?嗯?”
“皇……姐~”顾明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慌张,就像是他小时候做错了事被皇姐发现了一样。
“什么皇姐,你不是叫花容吗?这位可是你爹爹呢!”
故作不经意的,顾清越余光扫了一眼傻傻站着的云二,只这一扫云二便突然反应过来了,急忙随着冷御去望风了。
“跪下!”
她一开口顾明川便跪了。
“我怎么说那日程福死的时候,府里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不成想都是小川的人啊,小川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皇姐怎么不知道呢?”
顾清越悠悠在顾明川面前蹲下了,虽说是笑意盈盈,顾明川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怒意。
“皇姐我错了,你不要生小川的气。”
忽的,顾清越身子前倾拥住了顾明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气我自己,要不是刚刚我发现了端倪,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的小川?”
“皇姐~”顾明川刚想也抱抱顾清越,顾清越却拉着他站起来了。
“答应皇姐,此去,”顾清越顿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必定平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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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着个脸做什么。”
顾清越强忍着胸腔里的剧痛,脸上浮现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属下没有。”冷御不禁腹诽道自己戴着面具,她哪能看到自己是苦着脸的。
“冷御你好过分啊,怎么会那么笨。”
由于太大声五脏六腑都连着疼,顾清越声音很小,虚弱里又带了些娇嗔的意味。
耳根子一红,冷御急忙道:“属下知错。”
“你错在哪儿了?”
冷御搭不上话了。
“我原想着,若在预先商量好的地方落马,我该是不会摔这么重的,可我害怕你太快找到,反而没什么意义了,可你也太笨了,怎么找了那么长时间啊,本公主都快疼死了,还冷,偏生我还不能动,你说你是不是想冻死我,自己做公主啊。”
“属下不敢!”
顾清越忍不住“咯咯”笑了,只是这一笑又是牵扯身上每一处都疼,“你敢也不行啊。”
“你今天太冒险了,万一被别人先发现了……”
“有些人既然想利用我,又怎么会让我轻易就死了呢,不过敢算计到我顾清越头上,还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咳咳……”
“别硬撑着了,赶紧睡会儿吧。”
冷御不禁有些生气她居然还有心思说笑,都不知道快把他吓死了,若她出了事,别说顾明川了,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见顾清越睡下了,冷御便轻轻从后窗翻出去了,外面衣锦已经等他许久了,两人一起转到屋子前跪下了,明天他们就要离开煜王府了。
护主不力,如何留得?
冷御走后,顾清越缓缓睁开了眼睛,楚慕言怕是被人利用了他还不知道,他不想她出事是真的,可他试探自己也是真的,若他告诉她顾明川被流放时自己表现地过于沉得住气,那以后的日子估计是要不安稳了,虽然现在也没安稳多少。
至于在背后操纵的是一方的势力,还是多方的势力她不得而知,他们该是像楚慕言一样知道她没有失忆的,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南宁的皇位?那这样说的话,今日若她果真暴露自己去淳宁帝那里求一番情,或者大闹一番,若柳姨娘说的是真的,兴许有效,可她现在是煜王妃,煜王难免要被拉下水,说不定楚景瑜也少不了一顿责难,更狠些,楚慕言怕是也难逃干系,楚慕言又与六皇子楚泽熙走得近,一石五鸟,真是好打算,不过也说不定幕后的人不是他们中的谁。
可她若太沉得住气,又有人知道自己没有失忆,那自己怕是日日难以安眠了。
现如今,就算幕后的人真觉得她没有失忆,可这样一个冲动无城府的亡国公主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看来还是要找一个机会进一趟宫才是。
只是不知道今晚自己喝的药出自何人之手,按她伤重的程度,怕是至少要昏迷个一天一夜,谁料想这还不过半夜,自己就醒了。
想着想着顾清越便觉得眼皮愈发沉重,最后终于还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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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对自己还真是够狠啊。”
蝉衣将毛巾洗了洗又拧干轻轻放在顾清越额头上。
缓缓睁开了眼睛,顾清越便看到蝉衣在自己身边忙活,刚刚是谁在自己耳边说话,是她吗?顾清越想起来又被蝉衣按了下去。
“王妃别动,你今早一折腾内伤可是更严重了。”
闻言顾清越便不动了,她漫不经心地往地上瞥一眼,地上的瓷器碎片都被收走了,见她想说些什么,蝉衣立即说道:“衣锦被遣回老家了,冷侍卫被遣回景王府了,不过他们到底去哪了,奴婢就不知道了。这院子里的暗卫,王爷撤去了一大半。”
“你到底是谁?”
“王妃故意伤这么重,不就是怀疑奴婢的身份,然后想引出一个人吗,那现在奴婢告诉王妃,你猜的都是对的,只是那个人不愿见你。”
他不愿见她?顾清越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不愿见我?”
“奴婢不知。”
“你和他什么关系?”
“按辈分来算,王妃是奴婢的小师叔。”
“怪不得。”顾清越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快黑了,王妃今日可是又昏迷了一天,王妃是饿了吗?知夏待会儿就会端些清粥来。”
“你现在怎么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摸了摸顾清越的额头,蝉衣将湿毛巾放好,“像昨晚那等庸医,王妃伤这么重,又染了风寒,他们怕只会开些清寒退热的药罢了,药是我煎的,再加上之前的事,我百口莫辩呀不如早些告诉你,虽然没引出我师傅,但也差不多了,只是不得不说小师叔你对自己还真是够狠啊。”最后她又补了一句,“高烧终于退了,近些日就不要下床了。”
“那知夏的身份呢?”
“她就是这府里的婢女。”
正说着,知夏已经端着刚做好的药膳进来了,她一见顾清越醒了便惊喜道:“王妃醒了?刚好该吃些东西填填肚子了。”
顺势望过去,顾清越看见门外的晚霞真是美,都落到门槛里边了,可惜她不能起身出去看看了,昨日一天的风雨总算歇了,一些人也未能得偿所愿看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