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顾清越才发现自己刚刚反应太过强烈了,她低下头,有些悲伤的,“听到丁点儿有关故土的事,难免就情难自控。”
轻叹了一声,千柔儿安慰道:“公主还是向前看罢!”
顾清越颔首冲千柔儿微微一笑,“嗯,所以丞相大人八年前是派人去云地为千小姐求医了吗?求的是哪家医?该不会是闻名于世的生还谷吧?”
顾清越面上虽是关心地问着,心里却早已是迫不及待等千柔儿说出个明细来,然而只见千柔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一年府上来了位云游江湖的大夫,他给我开了药,但那药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爹爹当即大怒,后来听说那大夫是出自生还谷的弟子,我爹爹心里存有芥蒂,便没有再提去云地求医的事。”
压下内心的强烈不安,顾清越自言自语似的轻喃道:“据说生还谷的医术独有造诣,这不该呀!”
“是那位大夫亲口承认的。”
顾清越凝眸思索起来,生还谷学成出谷的弟子,再不济也不至于会要了人性命啊,“你爹是怎么处置那个大夫的?”
“我爹把他关入了地牢,原想重罚的,可不曾想他居然趁机逃跑了,临走之际还在府里用来吃水的井里下了毒,要不是府里有下人偷吃厨房里的糕点丧了命,遭殃的怕就是整个丞相府了”
听到这里,顾清越心里隐隐便有些发颤了,她不禁问:“那后来呢?”
“我爹爹肯定要派人去抓他呀,可是后来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还是让那人逃掉了,我爹爹找了一段时间就不再找了,只是从那以后他便对来府上做客的江湖术士警惕的很。”
“也就是说,因为此事,你爹并没有前往云地生还谷求医?”
“嗯,”千柔儿点了点头,“自那恶人逃走后,我哥的一双腿便坏掉了,不能走路,都说是那位江湖大夫搞的鬼,幸亏太医及时救治才保住了他一双腿,只是现在走路还是微微有些跛脚,我心里一直也很愧疚。”
所以啊,千柔儿常常想,纵然千琰总是叫她病秧子她也认了,毕竟若不是她这个病秧子,她想爹爹也不会找到那个恶人,大哥也不会瘸了一条腿。
千琰跛脚的事,顾清越也是略有耳闻,如果这样说的话,且不论那人究竟是不是师出生还谷,生还谷的惨案都极有可能与丞相府脱不了干系了,可千柔儿说的是千述劭没有再派人去云地,那血屠生还谷一事千述劭究竟有没有参与?
顾清越松了松手指,依旧搭在千柔儿的手腕上,“听说你爹获了一批医书,然而却上奉了给藏书阁了,千小姐可知这些医书的出处?”
“那是我爹以前的老朋友送的,说是生还谷的医师编撰的,我爹自是不愿收,又不想驳了好友的一番心意便暂收下了,后来觉得心里堵的慌,便全上奉了。”
“全上奉了?”顾清越蹙眉,“他就没有余下几本,说不定于你有用呢?”
“我不知,应是全上奉了,我曾无意瞥见几眼,那些书第一页的右下角都题了一个字,甚是歪七扭八,像是小孩子的手笔,可是我爹在谈事,我请了安便离去了,也未看出那是个什么字。”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别人对自己儿时所写字的评价,顾清越既觉得好笑,又有些辛酸,那是一个“年”字啊,年年的年,是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都在喊的年年。
只听得千柔儿继续道:“可后来我便没有见过那样的医书了,所以我爹爹应是全上奉了,再说,那个出自生还谷的恶人本就是我们丞相府众人心里的一根刺,我爹爹岂会再留下生还谷的东西。”
“你爹的那位朋友倒是大手气,也不知是何人。”
“我并不认识他,也不曾听爹爹说过他,两人好像是之前的旧相识,他原想来长安城求个小官做做的,可我爹非是那种卖官鬻爵之徒,并没有收取他的金银,后来他便离开了长安城,又四处游山玩水去了,再未拜访过我爹爹。”
顾清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专心为千柔儿诊脉,她感觉的到千柔儿脉象平稳,应是不会说谎,但单凭她几句话,丞相府仍难逃干系。
她想医治她是掺着假,问话是真。
千柔儿所说只是她看到的,可千柔儿没有看到的究竟还有多少顾清越便不知道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千述劭不会因为那个人而迁怒于整个生还谷。
可退一万步讲,千述劭若真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他那个朋友也只是游乐于江湖的闲客,那些书是怎么到他那位友人的手里的?
不过片刻时间,顾清越睁开了眼睛,“你脉象正常,暂时没有太大的病状,比起上次我见你时气色好了太多,你是换药了吗?”
千柔儿微怔,她忽而意识到自己自从广缘寺回来,精神就渐渐好了许多,她原以为是见到爹爹娘亲心情舒畅,也引得身子消了病痛,可顾清越这样一问,千柔儿又有些不确定了。
然顾清越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她问:“楚慕言离开长安城之前是不是去见过你?”
千柔儿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顾清越,若说楚慕言去见过自己,确有此事,可若说见过,两人又并未正面相遇,她也实在不愿再同楚慕言有什么牵扯。
看出千柔儿的面上的为难,顾清越戏谑道:“这就是了,若有机会,希望千小姐把你最近喝的药给我一副,我好细细看看。”
千柔儿只好应下,“有劳公主了。”
想起来遗漏了些东西,顾清越又问:“千小姐你可知楚慕言为了你可是去过生还谷呢!”
“我……不知,想必是几年前他跟随南宁使者团去云地时顺便去了生还谷。”
既然千柔儿说她不知,顾清越也不再多问,只是说:“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到诗会上了。”
顾清越起身就要走,这时千柔儿却开口了:
“不知公主在广缘寺后山对摄政王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顾清越漫不经心地抬眸,看着千柔儿,“什么话?”
“你说……说你喜欢他。”
“哦,是吗?”很是随意的,顾清越微微歪了歪脑袋,“那日说的话太多了,我都不记得了,千小姐也莫要往心上去啊,不过,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问我?”
千柔儿被顾清越这么一反问,一时间脸色便有些惨淡了,“相看生厌的陌路人罢了,我是对他无意,可也还请煜王妃离他远些。”
顾清越却是笑了,弯了的眉眼里是意味难明的笑意,啧啧,千柔儿现在又称呼她为煜王妃了,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么,“清越很好奇呀,楚慕言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非要推开他?”
闻言千柔儿先是一怔,然后便又是浅笑嫣然,“那请问,公主又为什么要推开景王殿下呢?”
顾清越的脸色蓦地就有些冷了,可这丝冷稍纵即逝,千柔儿还未察觉,顾清越已先抬步推门而出了。
嘘我不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