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寨之前，沈天明又对他们说：

“明天寨子会大摆筵席，我让他们准备了很多饭菜，你们也来吃饭吧，凑个热闹，要不干脆把狗蛋，他等了两天了。明天过了，我再……”

“不用了。”江小柳抓紧了狗蛋的手：

“他爷爷很想他，而且，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你的忙，尽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啊，我跟狗蛋很投缘的。”

说着，他冲狗蛋笑着：“是吧？”

狗蛋正要说什么，谢大宝走了过来：“时间不早了，现在要赶紧下山，要不然回到家里，又得半夜了，这山里那些豺啊狼啊什么的，又出来了。”

江小柳一听，赶紧说是。

离开发凤凰山寨的之前，江小柳又遇到了孙婆婆。

江小柳对她说：“孙婆婆，你钱不够真的可以跟我说，真的没必要为了多挣一点儿钱这么辛苦的。”

老孙婆子擦了擦手，她倒不觉得有什么苦：“我现在还能动，能多挣些钱，留着以后养老过日子的，也不会那么苦了。”

是啊，她无儿无女的，丈夫又半死不活的，要是哪一天自己动不了了，她又该怎么办啊？

江小柳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是没有单位的，以后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也就没了收入。

如果自己回去不了，那个沈飘飘估计也没有什么生活能力，以后要靠她养老，一个字：悬！两个字：艰难！三个字：不可能！

江小柳看着老孙婆子，又想到自己的父母。

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回去。

看了一眼谢大宝，她发现他那副憨厚木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富甲一方的大户。

不管了，如论如何也要继续下去。

江小柳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白天的山路要好走很多，也没有那些豺狼之类的危险。

狗蛋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江小柳让他慢点走不要摔着了。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野兔从孩子身边跳过去，狗蛋想抓住它。

那小东西实在灵活，跐溜一下就从孩子脚边跑去了，江小柳却盯着那家伙肥溜溜的身子，咽了咽口水。

于是，她从衣服里抽出那把柴刀递给谢大宝：“去把它抓住，咱们烤了吃！”

“你饿了？”

江小柳点头：“是啊，今天就喝了一碗稀饭，刚才一泡尿就没了，你没饿啊？”

一听她说饿了，又见她想吃肉了，谢大宝接过那个砍柴刀就跑过去了。

江小柳跟狗蛋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开始炮坑捡柴火。

没过多久，谢大宝就拎着一只肥硕的小野兔过来了。

果然是刚才那只灰白色的兔子，发毛光滑看起来油光发亮。

狗蛋抱着那兔子，一直抚摸着它的毛发。

他看着江小柳：“飘飘姐姐，能不能别吃它啊，你看它那么可爱……”

看着狗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江小柳身子抖了一下。

因为，她立刻想到了那个很著名的段子：

“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

回过神来后，它一把从狗蛋怀里抢过那只野兔。

拎着那东西的耳朵，她递给谢大宝：

“谢大宝，赶紧去把它打理了，不要拖泥带水！

这边烧的那堆柴火，火势很猛。

狗蛋眼睁睁看着兔子被杀了，又剐了皮子，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谢大宝听见他在哭，有些于心不忍：

“飘飘，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江小柳正在削一条树桠枝：

“这算什么残忍啊，吃个兔子而已，以后人生的大风大浪还多着呢，这点儿就受不了了，还想成为一个男子汉？”

这树桠枝是江小柳刚从一颗野橘子树上掰下来的，木头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果味。

待会儿用来穿野兔子肉，架在火上烤，肉质会带上果木的香味。

谢大宝回头，又看了一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抹眼泪的狗蛋：“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他都快十一岁了，也就是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要是生活好一点儿，估计都一米六，跟我差不多高了。”

“一米六？什么意思？”

看他好像听不太懂，江小柳明白了。

“米”这种丈量单位是从国外传过来的，像他们现在这种年代，应该都是按照“尺”来算吧。

比如——“七尺男儿”。

谢大宝听不懂自己说的“一米六”是什么意思，她也懒得跟他解释了：

“总之，狗蛋就是营养不良，这个身高实在是太矮了，已经严重影响发育了。这兔子这么肥，一看就营养丰富。物竞天择这个道理，他会明白的。”

“物竞天择？”

谢大宝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飘飘，你说得很对，小孩子是真的需要多念书，你看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所以啊，也只能卖卖面，赚最辛苦的钱。”

一根树桠枝很快就被削好了，江小柳见狗蛋还在哭，把刚刚摘的野橘子递了一个给狗蛋：“别哭了，等一下就能吃肉了。”

接过野果子，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小柳：

“飘飘姐，我可不可以不吃兔子？”

江小柳面无表情：“可以！那就多吃几个果子吧。”

很快，谢大宝那边就把野兔子打理好了，在山泉水里洗得干干净净后，江小柳把它整个用削好的树桠枝穿了起来。

火势很猛，野兔子考得油汪汪的。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谢大宝也直咽口水。

那只撕下来的兔子皮，还是非常光滑，谢大宝把它上面的血迹放在泉水中洗了几下，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

狗蛋也只吃了稀饭，他的肚子也饿了。

几个野橘子下肚，酸酸的，虽然微微有些果腹的功能，但却让他食欲大开。

烤兔子肉的香味一阵阵传入他的鼻子里，他听到肚子里“咕咕”叫个不停。

江小柳伸出手指，小心地扯下一丝兔腿上的肉。

放在嘴里一嚼，野兔子肉质真是太细腻了。

实在是比那种在市场买的家养兔子，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宝哥，熟了，你也尝尝。”

说着，她扯下一只兔腿递给谢大宝。

刚烤好的兔肉很烫，谢大宝冲它吹了一口，正要咬下去，却瞥眼看来看缩在后面的狗蛋。

此刻，他正抬头，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冒着热气，油汪汪的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