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吃？”

江小柳听了，瞪大了眼睛。

这碗凉粉可是五毛钱啊，就这么白白送给自己吃，这可能吗？是不是听错了？

她又抬眼看着那大爷，对方看着自己，一副憨厚的样子。

“你吃吧，这一碗已调了很久了，没有人来吃，也只是浪费了，唉……”

大爷唉声叹气的，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都快七十了，也没有退休工资，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他不敢想。

这碗凉粉既然不能浪费，那就给这个女孩儿吃吧。

江小柳看着那碗凉粉，还在咽口水，她是真的饿了，现在回家还要二十分钟，就算只是煮一碗面条来吃，也得至少半个钟头。

她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等到那个时候，估计自己已经不行了吧。

中午父母一般都是在铺子上吃饭，江小柳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吃，晚饭一家三口才会一起吃。

所以，中午那顿，都是她随意吃的。

吃完饭之后，睡个午觉，就又往学校赶了。

江小柳虽然年龄小，口味却很重，她喜欢吃辛辣的食物，越辣她越喜欢。很多人担心小孩子吃太辣了对胃不好，但在江小柳身上，这完全不是一个问题。

这碗凉粉，里面有大爷精炼的熟油辣椒，还特地添加了很多的小米辣，香醋和麻油的味道飘过来，花生碎夹着豆豉，藏在葱花里颜色更加好看了。

于是，她接过那碗凉粉。

在吃之前，江小柳确定了一句：“真是免费的？”

“对。”

“先说好了，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啊。”

“放心吧，这凉粉真的不收你钱！”大爷说着。

听了这话，江小柳才总算是放了心，她接过那碗凉粉，拿筷子搅拌了几下，就大口大口地开吃了。

大爷的手艺果然不错，这凉粉味道很好。

酸辣咸甜看，口感适宜，而且凉粉又劲道又爽滑，吃得江小柳根本听不下口。

夹在里面的花生碎和豆豉，一个非常酥脆，一个深黑味道浓郁，混在酸辣利口的酱汁里，那味道真是一绝。

当时的江小柳虽然只有十来岁，也算是半个美食家了。

这么好吃的凉粉，她真的是头一回吃。

那碗凉粉不仅味道好，价格也是确实实在，一碗都还没完全吃完，江小柳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

擦了擦嘴，她对大爷说了一声谢谢。

在她吃凉粉的空隙，有几个小学生过来问了一下凉粉，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大爷坐在小木凳上，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少的学生们，心情复杂。

他无儿无女，这生计断了，估计只能去要饭了。

离开的时候，大爷的凉粉摊前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江小柳吃了那一晚，就在没有别人光顾了。

接过江小柳还会回来的碗，大爷冲她摆摆手：“你走吧。”

回家后的江小柳已经吃饱了，她没有再给自己做饭，直接躺上床就睡午觉了。

中午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点半江小柳起床上学，走过校门口，那大爷的凉粉摊子还在那里。

他整个人缩在凳子上，太阳有些大，一顶草帽挡在他的整张脸上，遮住了太阳光。

江小柳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大爷估计已经睡着了。

看着摊子里的凉粉，她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吃人嘴短，江小柳很替大爷担心。

一下午，她无论上课下课，脑子里总想着大爷的买卖。

明明味道很好，明明分量又实惠，为什么没有生意，这个问题她得想办法替大爷解决了。

要不然，那一碗凉粉不就白吃了。

于是，思想品德课上，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江小柳的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粉笔头打过来，直勾勾落在她的眉心处。

老师一脸怒气的看着江小柳，并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这其实根本不怪老师，实在是江小柳走神的样子太明显了，而且她又坐在中间的位子，怎么能不让老师心里一团火。

立刻起身，她看向老师。

老师指着黑白上写着的那三个字问她：“你说说，什么是性价比？”

这一节课，讲的正是小食店阿姨卖面条，童叟无欺，性价比很高。江小柳赶紧翻书，找到了性价比三个字。

当看清楚了“性价比”三个字的含义之后，江小柳茅塞顿开。

那堂课，她被老师叫出去罚站了。

可她心里却一直在笑，乐开了花，她总算知道大爷凉粉摊子生意不好的原因了。

就是这三个字：“性价比”。

不是说他的凉粉性价比不好，相反，是性价比太好了。

一碗凉粉实实在在，五毛钱一大碗，一个成年人都能吃得饱，这些小学生们都是放了学后，带着一两毛钱，在学校门口打个尖。

那么大一碗凉粉多不说，五毛钱还是一笔巨款啊。

哪怕是分量再足，学生们也不会吃。

这，就是问题所在。

大爷的东西再好，在这校门口，也是没有销路的。在教室外面罚站，江小柳的脑子里思绪万千。

下午的阳光很辣，江小柳热得没说话。

放学后，她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跟大爷说了一些话后，大爷抬眼不有些不可置信：“一毛钱一碗，我这原本就没转几个钱，一毛钱，连那些调料的钱都不够，这样的话……”

江小柳打断了他的话，继续又说道：“你那么大一碗，谁吃得完了，我今天中午吃了那碗凉粉，回去都没吃饭。”

大爷一下子明白了。

他又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做假，我从十五岁开始做买卖，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能丧了良心！”

“你怎么总是听不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小柳生气了：“你怎么油盐不进啊，你之前卖的都是大人，吃了一碗不饱人家会觉得你是奸商，可这校门口的学生，都是图打尖，如果一碗就吃饱了，回家不吃饭，大人屁股都会打肿！”

这么一说，大爷算是彻底明白江小柳的意思了。